第四十八章:爛桃花運(2 / 2)

琉璃鐘,琥珀濃 容九 10377 字 8個月前

譬如此刻,傅聞看她沒答,極度自戀添了一句,“你不必掩飾內心的高興,這隻是個開始,以後每天我都能讓你更高興。”

近來多事之秋,雲知勉強從淩亂一片的腦內揪出一點和傅聞的對話,當時為了嚇跑小流氓是胡謅了什麼來著,沒想到傅小爺不僅不退避三舍,還信以為真了?

“你怎麼不說話?”傅問等不到反饋,打了個響指,“樂傻了?”

“我為什麼要樂?”雲知不解。

“我啊,It'sme。”傅聞雙手一攤,端出了一副“世界儘在我手”的姿勢,“你又不是不知道我爸是誰,你做我女朋友,我想不出你有什麼拒絕的理由。”

“莫非,傅小爺從來沒有遇到拒絕過你的女孩兒?”

“那、那是自然。”傅聞說。

許音時說過,傅聞進滬澄之前就隔三岔五的換女友,他之所以會在開學儀式上為難人,很大一部分原因是因為在小音身上吃了癟,由此可見,這是個逆反心和報複心都很重的少年。

雲知也不反駁,順著他的話道:“傅小爺如此魅力滿滿,選誰都不會拒絕你,我想不出你有什麼選我的理由……不若你說的再直白些,你喜歡我什麼?”

她這麼說,本是挖了個坑等著他跳,沒想到傅小爺這趟學聰明了,一抬手答:“我喜歡你黑,你改得了麼?”

雲知:“……”

得,看來是有備而來。

“沒關係,我再給你一晚上的考慮時間。”

“如果我考慮之後,不答應呢?”她問,“你不會打我吧?”

他尚未回答,開車的司機先嗬嗬一笑,“林小姐說笑了,我們家少爺像老爺,都是憐香惜玉的,家裡的姨太太雖然一開始也都各有各的想法,進門之後無一不對老爺死心塌地……”

傅聞撇了下嘴,打斷說:“扯這些有的沒的做什麼?”

他沒聽懂弦外之音,雲知是懂的,這話翻譯一下大致就是“幾房太太十之**都是霸王硬上弓,最後不都是服服帖帖,子肖父,你最好識相點”。

雲知心道:傅聞他老子有那麼多兒子,不論他媽媽是七房還是八房,無非是在家中不得寵這才送上海來,這種情況下身畔的管家也好司機也罷,為了在小主人麵前強調自己的重要性,都難免無事生非。

這開車的大叔說話老道,隻怕她現在立刻下車,就得煽風點火起來,如傅聞這種又閒又要麵子的大少爺,真要被他纏上隻怕比起賴笑笑難對付多了。

他顯然也不是真的動心,隻是遇上了她這種刺頭兒覺得好玩罷了,如果可以在一晚上讓他先改變主意,這麻煩也就不攻自破了。

雲知說:“可是,聖保羅餐廳我去過,羅馬假日我也看過啊,聽上去都不夠有趣。”

他一聽就上套了,“那哪裡有趣?你說的上來,我都帶你去。”

雲知促狹一笑,“你有沒有聽說過霞飛路新開的和鳴都會?聽說能邊吃飯邊賞樂,大上海最時髦的歌手都是在那裡唱歌。可惜隻有成年人才能去,你帶我進去開開眼界,那我就考慮考慮咯。”

傅聞頗為豪邁一揮手:“這有什麼難的,老周,去和鳴都會,就現在。”

*****

入了夜的上海灘,才是大多人繽紛生活的開始。

和鳴都會是祝枝蘭來上海後盤下的最大產業,比起鸞鳳園,這裡不論是地段還是客流量更甚,今兒本也約了小七在這兒見麵,雖然半路殺出了個傅小爺,倒也沒有影響她抵達目的地的時間。

不就是治一治二世祖嘛,請個二世祖鼻祖出來,不就得了。

燈紅酒綠的場合學生自然是不好進的,但傅聞家的車牌足夠矚目,車窗都無須拉下就直入停車場。門口新掛上了個靚麗女星海報,上麵寫著“佳人白姿”,應該頗有名氣,連等候區的吧台上都坐滿了人,傅聞將僅有的一個位置讓給雲知,自報家門後催問服務生要等多久。

“抱歉傅少爺,大廳暫時座滿,要不我去搬張高腳椅過來,您再等等?”

“還要等多久?”

“這恐怕不好說,客人們都是來聽白小姐的歌的,吧台這兒也能聽歌,要不……先上點酒水,有位置我第一時間給您?”

傅聞不大高興哼了一聲,服務生遞上兩份酒水單,雲知一掀開便愣了,酒水單的第一頁貼著一張字條,筆記潦草寫道:怎麼不上來?他是誰?

是祝枝蘭的字。

借著黑色皮套的遮擋,她飛快撚起筆在下麵回:同學,你找個茬把我帶上去再說。

傅聞頗為吃力的辨著全英文酒水單,沒留神到雲知的小動作,好不容易看到一行字是自己能認全的,對服務生道:“FruitPunch,你要點什麼?隨便點。”

後半句是對雲知說的,她將酒水單還給服務生:“檸檬水就好。”

古典的薩克斯旋律滑向全場,即使是角落地帶也充斥著酒杯的碰撞與人們的調笑。舞池中間男男女女隨著節奏舞動著身軀,昏暗的燈光下辨不清每個人的麵貌,卻引導著不同的靈魂呈現出極為相似的形態,興奮、遊離、頹廢,仿佛人人平等。

傅聞也想拉雲知去湊個熱鬨,手剛搭上她的肩,服務生便送來酒水:“不好意思傅少爺,這位小姐身著校服,惹來彆的客人的注意了,你也知道我們這兒是不允許未成年人入內的……”不等傅聞發脾氣,他立刻道:“如果傅少爺不介意,我們二樓的更衣室裡有‘和昌服飾’,小姐可以上樓挑選一件,價位與百貨商場無異,這樣我們也不至於為難。”

雲知說:“不用呢,何必浪費這個錢呢?要不我們走吧。”

這種時候,傅小爺哪能不撐足麵子,“怎麼不用,我帶你去挑,喜歡幾件買幾件。”

“抱歉傅少爺,二樓更衣室男賓是不方便去的。”

傅聞第一次來,不疑有他,隻“哦”了一聲,“那你快去快回,我等你。”

服務生自是祝枝蘭派來的。他帶雲知越過喧嚷的人群,直通往二樓貴賓室,門一開,便見沙發上七爺先將煙給熄了,揮手示意服務生把門帶上,“我瞅那小子的對你動手動腳的,怎麼回事,你談男朋友了?”

“彆提了,這位傅小爺是學校的小霸王,不知道哪根筋搭錯了,非要我做他女朋友……”雲知隨手給自己倒了杯水,“你彆急,我就算有空談戀愛也不可能找這種小男孩,但他爹畢竟是北方的軍閥……”

祝枝蘭嗤笑,“姓傅,傅業新吧?甭說是個小屁孩,他老子來了都還得喊我一聲‘爺’!”

“知道你能,我還要念書呢,人也沒上膛呢你就開炮,大可不必吧。”雲知問:“有沒有法子讓他自己打退堂鼓?”

祝枝蘭稍微想了一下,“好辦。過會兒,我找人扮成客人和你搭訕,他一攔就把他揍一頓,涮他的麵子,男人嘛最好自尊心,要是在一個女人麵前出了大糗,以後看到這女人十之**都要繞行。”

雲知將信將疑,“這……能管用麼?”

“管用,我在這方麵最有經驗。”

親姐的重點偏移,“你?你哪來的經驗?”

祝枝蘭一噎,立馬岔開話題,“你昨夜那麼遲給我電話,說什麼退包,怎麼回事,不喜歡就擱一邊唄。”

不說這個她還沒來氣。雲知戳了一下他腦門:“不喜歡擱一邊?現在外邊那麼多人吃不飽穿不暖的,這麼闊氣,怎麼不去做慈善。”

祝枝蘭見她如此嚴肅,不覺蹙眉,“莫不是那家人又說三道四了?”

“這不是旁人說什麼的問題,是你的思想有問題。”

“錢是我自己賺的,我還不能給我姐姐花了?”小七說:“你要說這世道,有人天生是乞兒,有人天生是皇族。我們打一出生,我懷裡的玉佩、你手上的鐲子,哪一樣不是平頭百姓家一年的吃穿用度?”

雲知被他說的一怔。

她還是五格格時就過慣了金貴日子,彆說金銀首飾,便是一套茶具、一件衣裳,不都是白花花的銀子麼?那時,從未覺得哪裡不對。如今一個包,就足夠讓她覺得奢侈了,不僅是奢侈,更有些負罪感。

在小七給她惹來麻煩時,她心下更多的想法是:必須把包退了,將錢要回來。

向來對金錢沒有概念的她,是從什麼時候開始在意了?

“所以我說,你在那家能過什麼好日子……”祝枝蘭坐在她身旁,頭枕在她的肩上:“姐,你還是和我過吧,我保準讓你吃香的喝辣的,愛買什麼買什麼,也用不著瞧彆人的臉色……”

話沒說完,門“砰”一聲被人一撞,但見一個清秀的少年闖入門中,一見雲知,不由分說衝上前去將她拽到身後,道:“這位先生,誘、誘拐學生是犯法的,請自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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