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8章 第七十八章:飯店齊聚(1 / 2)

琉璃鐘,琥珀濃 容九 11372 字 8個月前

都說, 人間事事不堪憑。

但這封遲到了十年的信,墨跡尤新,字句如故, 是“不曾負”的憑證。

溫熱的指尖擦過她臉頰上的濕潤, 聽到他說:“給你看這個, 不是想看你這樣哭的。”

“誰哭了……”鼻音太重,掩飾不過去, 她低下頭, 見濺上兩滴淚,唯恐糊了字,順著折痕疊回成紙鶴的樣子,“拿紙鶴求婚, 虧你想得出來。”

話雖如此說, 卻小心翼翼收回口袋裡。

“我是想過西式的求婚,這幾日被困著,買戒指這種事,總不能也找慶鬆代勞。”沈一拂低低耳語:“若按照中國人的習俗,我身無長物,最貼身的,早已給了你了。”

他語意暗昧,“身無長物”這四個字, 激得她一陣耳熱, 氣急得要去推他, “這種時刻, 你怎麼能提那種事——”

他好似愣住了一秒,順勢握住她的手腕,失笑, “我說的是這個……”

指了指她腕間的表。

“……”

他道:“你還記不記得,那晚你問我的問題?”

她愣愣看向表,想起那夜,她問他:我一直在等待一個人,給我一個答案。那答案是什麼,我至今無從得知。你那麼聰明,你告訴我,這一題我該怎麼解?

“這是我母親送我的表,這些年我一直戴在身上。她,你是見過的,就是個深宅大院裡的婦人,不懂什麼風尚,聽說買這塊表都托了不少關係。臨終前最放心不下的是我,興許……是怕連她都離開,我就真隻剩一個人了。”他垂眸:“她在送我這塊表時,對我說……”

沈琇的母親說:想不明白的事、等不到的人,統統都放下,倘若實在放不下,就長長久久地放在心底,該是個什麼活法,時間總能給你答案。

沈一拂的眸子在昏燈下漆黑明亮:“我母親盼著我能放下所有過去,可過去越久,你在我腦海裡就越清晰,我到現在都記得當前在亭子這兒,你穿著淺藍色的旗裝,搭著一個藕紅的小坎肩……”

她真的詫然,“你那時都沒怎麼看我,我還以為……”

“哪能不看。看了之後又總想著,想了一天又一天,一年又一年的……”他笑,“我想,時間早就給了我答案了。”

我將長長久久地將你放在心底,那是我的活法。

“所以你問我那個問題時,我已經告訴你,我的答案了。”

換表,不僅僅在於換表,而是用我所有時間、我的人生為你作答。

這次,她聽懂了。

眼睛又開始酸脹了,她不慣應付這樣的他,下意識揉揉眼皮,卻被他捉住手指,“不過,你剛剛說‘那種事’,是哪種?”

轉眼又沒個正經了。

雲知臉登時燒了起來,“我、我沒說啊……”

不等說完,她的下巴被托起,唇瓣間傳來濕潤的觸感,未儘的話淹沒在淺淺的吻裡。

親過之後,逗她:“你要的答案,是這種麼?”

“不是……”她氣息全亂了。

“唔,那該再好好探索了。”他說著,又俯身。

“你……”呼吸被攫奪的瞬間,周遭一切變得緩慢,被無限延長的是悸動。

……

站在橋上冷的瑟瑟發抖的兩人雖看不清亭子那邊兩人在乾嘛,但完全能猜得到——一男一女在風花雪月的美景下呆半天,還能乾什麼?

“我猛然間有些後悔來看這個‘熱鬨’了。”傅任冷的原地踱步。

“誰說不是呢……”慶鬆拚命搓著手。

*****

離開王府已是半小時後的事了。

據說沈府還真派了人去傅家要人,傅任對過“口供”後匆匆打道回府,沈一拂倒沒急著回去,他讓慶鬆把車開到全聚德,說要帶一份烤鴨回去給小五墊肚子。

“你還挺悠哉,就不怕你爹給你氣急了,下回不放你們出來?”慶鬆道。

“不會。”沈一拂道:“何況下回出門,是要議親的。”

“議親?”慶鬆一偏頭,差點沒看好路,雲知也有些吃驚,“這麼快?”

“嗯。最好能請你祖父到北京來談,越快越好。”

雲知看沈一拂煞有介事,尋思著,雖說她算是默許了“求婚”,但也沒說這麼快就要成親的啊。於是踟躕著看向他:“我其實,還是要念書的……”

“那是當然。”他道:“上了大學,若你還願意繼續讀,有些專業還需要出國深造。”

她鬆了一口氣:“所以,也未必要那麼著急的嘛……我高中還得讀下去,要不咱們再等兩年……”眼見他睨來,她換了個口徑,“……一年,一年可好?”

車駛過暗路區,一片寂靜中,沈一拂道:“婚後來日方長,難道不能慢慢讀?”

雲知:“……”

莫名覺得這段對話尤為耳熟是怎麼回事。

大概是車廂裡的氣氛太過尷尬,慶鬆忍不住清清嗓子:“小五啊,這個你得理解我們沈叔叔……一年兩年對你來說可能是不算什麼,但他嘛,都混到‘叔’字輩了,這些年……唉,對他來說,不要說是等一年兩年,就現在這架勢,分開個一兩天的我看都夠他嗆……”

“我也沒說要分開。”雲知喃喃說:“主要現在他是校長,我是學生,要是突然公開……”

彆說結婚,哪怕說是戀愛,隻怕都要引起整個學校……

沈一拂道:“你不是說馬詠教授他們都建議你提早一年高考麼?結婚後,就直接留在北京,每一門功課我都可以親自教你,你要想出門更多人交流,我也可以幫你先當申請北大或燕大的預科旁聽生,如此,你也無需擔心輿論對你的學習造成什麼影響……”

大概是沒想到他都在心裡做過種種安排了,她著實怔了怔。

哪怕聽上去這些規劃都很合理……但心裡仍覺得哪裡不安。

“那你呢?”她問。

車忽然緊停了下,沈一拂瞄了一眼車窗外頭,隻是遇到了橫穿馬路的人。

他不動聲色地將伸入懷裡摸槍的手收回來,身子往後一靠,“大南和滬澄,我已遞了辭呈,過陣子會回去辦理交接事宜。”

“你說什麼?什麼時候遞交的辭呈?”

“昨日。”

過了個交叉口,慶鬆在全聚德側門停了下來,看得出他們兩人還得再“私聊私聊”,便讓他們在車上等著。

“那……你要把研究帶到北京來麼?”她追問。

“這次回京,我答應我父親回軍營任職。”

雲知隻知他受製於父兄,從不知他做了這個決定,一時驚了,“可、怎麼會忽然……”

但她又何其聰慧,轉念將近來發生種種自心裡一過,已了然幾分。明明數日之前還約好回上海,才幾日功夫竟連辭呈都遞了。難怪他能帶她出來,難怪突如其來就要求婚……

要說與她無關,她是打死也不會信的。

原本柔情蜜意的心境一下子酸澀了起來,她將手從他掌心裡抽出來,問:“那你趕著要結婚,也是為了保我的安全麼?”

*****

慶鬆回來時捧著兩大盒烤鴨,前頭肯定嘗過嘴了,開車門時嘴裡還在咀嚼,“先趁熱吃點,這鴨皮冷了就硬了……”

往後一遞,沒人接,回頭覺著氣氛不對,不由皺起眉頭:“你倆不會吧,才和好幾分鐘呢……”

沈一拂接過食盒,示意先開車回去。

回到沈邸時,傅宅那邊已派軍官回過話,說沈二少爺被傅少都督帶去校場打了大半天的槍,沒真動手,傅都督還專程詢問二少爺回家沒有。

如沈一拂所言,有了交待,沈邦隻囑咐他“莫惹事”,沒再深究,倒是主動問起“有沒有嚇到林小姐”。

沈一拂答了一會兒話,臨出門前,沈邦還說了一句:“爹要是信不過你,就不會隻讓江隨跟著了。當年他是你招入伍的,今後就讓他繼續跟著你吧。”

“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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