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福安和張舒兩個人得不到劉川的信任, 連環畫工作的重要流程,很多事情都輪不到他們來做。
他們做的都是一些邊緣性的事情,比如封麵和排版的設計,前期根本接觸不到畫的原稿, 唯一能夠看到稿子的時間是在稿子大量走流水線後, 才又機會拿到完整的稿件。
所以兩人一直在等這個機會, 但是蔣麗麗那邊催的又急,這邊又沒有機會下手,時間一拖就拖了半個多月。
兩個人都知道, 連環畫在下個月6號進行發售, 今天是17號, 要是還不動手的話,那就算是偷到東西,梧城文學想要複製也來不及了。
所以許福安和張舒決定今天晚上就動手, 為了蔣麗麗承諾給他們的美好光景和高收入的工資,覺得有必要搏上一次。
至於華宇文化失去了連環畫,會變成什麼樣子,是落魄還是會倒閉,都已經跟他們沒有什麼關係了。
偷取複印件的過程很順利,幾乎沒有什麼意外發生。
可能也是因為許福安和張舒都是出版社老員工, 他們在華宇文化工作了也有十年以上, 除了和劉川的關係不好意外, 出版社的其他的員工對他們都很信任, 工作的時候更是沒有任何防備, 見到他們兩個主動幫忙, 自然也就很爽快的答應下來, 所以他們想要懂什麼手腳易如反掌。
複印件就這麼悄無聲息弄到了, 隻有前六本。
許福安和張舒拿到了六本連環畫之後,拿到了之後迫不及待按照約定給蔣麗麗送去,希望對方能夠兌現承諾。
兩人得手以後,第一時間趕往梧城文學出版社,兩家出版社的距離並不近,坐車都要二十分鐘,這個時間梧城文學出版社的員工還沒有下班。
不過也是湊巧,許福安和張舒來了以後,碰見的一個編輯就是方翠萍,兩人說道:“我找你們蔣主編。”
“你們兩個找她有什麼事情嗎?”方翠萍不認識兩人,所以感覺應該不是出版社的客戶,所以就多問了一遍。
許福安說:“我們是他的朋友,有重要的事情,你幫我們傳達,她肯定會同意見我們。”
心裡有些急躁還是繼續解釋,誰叫他們現在還沒有達到目的,隻能先忍耐。
方翠萍不知道為什麼,看著這兩個人給她的感覺有些奇怪,不像是來談正經工作的,而且來的時候也不報出身份,隻是說是主編的朋友,應該來辦私事。
她雖然有些疑惑但還是進了辦公室和蔣麗麗通傳。
蔣麗麗聽到許福安和張舒來了以後非常激動,趕緊讓方翠萍把人請進來,弄得方翠萍也是奇怪了蔣麗麗的態度居然很好,蔣麗麗為人自命不凡,就算是相關部門的工作組來審查,她也不會像現在這樣如此熱情。
方翠萍越來越覺得,那兩個人來辦的事情絕對不一般,談話的過程因為隔著門,他們說了什麼,在外麵根本就聽不到,等許福安和張舒都走了以後。
蔣麗麗才把編輯們全都叫進來開會,方翠萍還是坐在右手第一個位置,辦公室一共是十幾個人,眾人麵麵相覷不知道把他們叫進來乾什麼。
她清楚的看著蔣麗麗從桌上的一個信封袋中,拿了一疊黑白複印件,對眾人說道。
“我剛才收到了一個投稿,你們需要用最短的時間,把它排版出來,在下個月的2號發售。”
眾人一聽驚訝了,都疑惑這什麼稿子為什麼這麼著急,以前就是再好的作品至少也要等到一個月左右,再說還沒有審核,怎麼可以草率。
蔣主編越來越專橫獨斷了,底下人不滿意她的態度,但幾乎都是敢怒不敢言,為了這份工作忍氣吞聲。
蔣麗麗催促道:“你們先看過再說,我保證你們看完絕對會大吃一驚。”
蔣麗麗剛看到這個稿子時候,也被上麵的大膽內容給震驚到了,怪不得劉川要跟陳媛再次簽約,陳媛果然是有兩把刷子,能夠畫出來這樣新穎的東西,這在國內簡直就是頭一份,在現在的人們幾乎沒見過什麼世麵的情況下,要是發售之後,絕對會產生轟動。
所以這份稿子那自己勢在必得,遺憾的就是這些稿子並沒有完結,也就是說後續還是長篇連載
想要陳媛畫後續那應該是不可能事情了,除非自己找個畫手,模仿著陳媛的畫風出後麵,眼前也沒什麼辦法,隻能這樣做了。
蔣麗麗收到了自己想要的東西以後,才答應了許福安和張舒等到出版了以後,才可以來梧城文化上班,但是這期間不能引起任何風吹草動,要是耽誤了自己的大事,這個承諾就不答應。
許張二人,當然不敢把事情偷偷說出去,要是這麼大的事情泄露,兩個人非得吃不了兜著走,劉川能夠放過他們才怪,肯定會報警送他們蹲局子,但是隻要忍到下個月,到時候也抓不到證據,那不就苦儘甘來。
方翠萍她們拿起複印稿件自己查看,看到第一眼的時候,感覺這個畫風怎麼看怎麼都感覺眼熟,就好像在哪裡見過一樣,因為眼熟就仔細的看了看,馬上就被裡麵的內容所吸引,很好奇這個作者到底是誰?能夠畫出如此奇妙的場景,而且非常真實讓人不得不相信,這有可能真的是未來世界。
眼角一掃,她偶然發現裝複印件的信封背麵,竟然有個不起眼的鋼印,看到鋼印上麵的圖案時,方翠萍的臉色瞬間就變了。
這個竟然是華宇文化出版社的鋼印,她之前買過對方出版社出版社的英語書,自然是記得這個鋼印長什麼樣,不過讓她沒想到的是,剛才那兩個人拿來的投稿是出自華宇文化的稿子?
方翠萍做這行多年,不是沒見過同行的惡意競爭,今天這事情用腳趾頭猜測都有貓膩,怎麼可能這麼巧合,對方拿來的信封就是華宇文化的鋼印,這裡麵的稿子說不定是偷來的。
而且怪不得她覺得這個畫風在哪裡見過,現在想想和感覺英語書的畫風如此的相似,能發現這個細節,也是因為她做編輯多年練出來的眼力,所以方翠萍猜測,這稿子的原作者有可能就是陳媛。
而現在這個稿子到了蔣麗麗手裡,她居然還要儘快出版,司馬昭之心儘人皆知啊。
方翠萍賭一萬個猜蔣麗麗是想先發售偷來畫稿,搶在對方前麵占得先機,這樣對方就沒有辦法繼續發售,就算勉強發出來了也要吃官司的,拿了彆人辛辛苦苦完成的作品,冠上自己的名字,這是剽竊行為實在是太無恥了。
不行,她堅決不能讓這件事情發生。
但是,蔣麗麗得意的聲音再次拉回了她的理智。
“稿子怎麼樣,是不是很前衛,你們其他的工作先放下,趕緊先做這個,到時候我給你們多發一個月的獎金。”
方翠萍氣的直咬牙,但當麵還不能說這個,她怕自己現在如果頂撞了蔣麗麗,很有可能讓事情更糟糕,當務之急要讓劉主編和陳媛趕緊知道這件事情,好儘快處理。
等到第二天方翠萍儘快聯係了劉川,把這件事告訴他,劉川接到了這個消息之後,嚇出了一身的冷汗,這要是真的泄露了稿子,那後果可不敢設想,因為連環畫可是他們出版社傾儘所有的打造的作品,這要是梧城文化搶先發售了,那所有的工作全都前功儘棄,陳媛的作品也為彆人做了嫁衣。
是他管理上的失誤,這種錯誤簡直太致命了。
華宇文化的員工內部,也有很多的漏洞,其中已經出現了內鬼,才有了這件事情發生。
有句話說的好,日防夜防家賊難防,劉川通過這次的事情,一定要進行徹徹底底的大掃除,把那些內奸全都掃地出門。
陳媛和沈淮也知道這件事情,兩人都很生氣,隻不過沈淮要比陳媛更生氣,他可是親眼見證陳媛的連環畫有多不容易才畫出來,這是她勞累了很多個日日夜夜才完成的作品,現在就這樣被人剽竊了,而且還偷竊的毫無聲息,要不是認識方編輯,人家發現才提醒他們,事情可就糟糕了。
如果要是沒發現,那豈不是就要被對方得逞了嗎?
所以想到這點心裡就是一陣陣後怕。
所以這次絕對不能夠放過對方,對方敢剽竊陳媛的作品,那就要對方付出慘痛的代價。
陳媛突然覺得現在科技太落後,出了事情取證都不方便,因為出版社並沒有監控器,所以想要破案全靠嫌疑人口供。
這樣就很容易導致有很多案件根本無法立案,那這種環境下想要保證自己合法權益,那就更加要小心翼翼。
幸好她留了一個心眼,把原稿交給劉川之前,給連環畫和英語書都進行了專利登記,專利注冊可以證明原作者是陳媛本人,不管這份稿件以後到了哪裡,那都和自己脫不了關係,畢竟現在著作權還沒有出台,稿子脫手後誰能證明是她畫的?劉川也不可能百分之百信任。
雖然說已經進行了登記,但要是發現的晚,被彆人占據了先機,那損失的可是自己的利益,到時候在處理起來可能會很麻煩。
所以保證稿件的安全還是要從劉川讓他那頭加緊防範。
沈淮用自己的人際關係拜托了市公安局的同學,處理這件事情,他這次是真的發了怒,堅決要嚴肅徹查,把這件事情扼殺在搖籃裡。
劉川如果不是和沈淮商量,要收集證據,恨不得現在就把內鬼抓出來,經過多天的觀察,他可是才發現有兩個人確實有問題。
這兩個人就是許福安和張舒。
正是自己之前訓斥的那兩個編輯,因為英語書出版產生的矛盾,他們根本不服氣自己管教,本來的打算的是,下半年出版社恢複了一些元氣招入一些新的血液,再把他們換掉。
沒想到留著反而夜長夢多,出了大事。
許福安和張舒這幾天的日子過得是心驚膽戰,總感覺單位的氣氛好像很緊張,每次看到劉主編的都感覺不太對勁,要不是無事發生,還以為自己做的事情,被他們發現了。
算算日子離著下個還有五六天,時間越發的近了,隻要梧城文化出版社了連環畫,也就不用繼續在華宇在煎熬。
兩人戰戰兢兢的工作,有一天晚上下班的時候,單位門口有兩個戴著大蓋帽的公安找上門來。
“你們就是許福安和張舒,現在懷疑你們跟一起盜竊案有關,請跟我們走一趟吧。”
許福安和張舒看到公安的時候臉色慘白,兩人心裡都飛快的閃過一個念頭,那就是事情肯定暴露了,盜竊案嗎?為什麼會變得這麼嚴重。
蔣麗麗這邊都印刷完成,都開始準備找渠道銷售了,放了一屋子的連環畫,全都是連夜加工出來的,質量不是特彆好,但是數量已經取勝了。
正當她在倉庫裡忙活的時候,有法院的人找上門來,就是為了這批連環畫的事情,梧城文學的其他編輯也嚇了一跳,不知道出了什麼事。
蔣麗麗臉色極為難看,她強裝鎮定,接過法院工作人員手裡的傳票。
看到上麵內容的時候,臉色難看的說道。“這是怎麼回事,該死的劉川。”
沒想到劉川居然把她告上法庭。
他怎麼敢,怎麼有證據?
當然有,劉川按照有心人指點,報警說出版社的員工盜竊了價值三萬元的重要稿件,這樣就變成了刑事案件。
雖然價值並不易定義,但是性質已經和民事訴訟完全是兩碼事,許福安和張舒被公安帶走以後,對自己偷盜稿件的行為供認不諱。
至於蔣麗麗是不是構成非法侵占罪、剽竊罪,那她就要交給法官判決,反正劉川要做的都已經做完了。
不過這件事情對於劉川來說是一個非常嚴肅的教訓,也給了他很深的警示,這次幸運的是有辦法解決,但是不可能每次都這麼幸運,如果再犯了同樣錯誤,那就真的沒有辦法挽回,自己都不可能原諒自己。
所以這件事情解決以後,劉川就把自己出版社裡裡外外都安裝上了監控裝置,這套監控一共花了兩萬多塊錢,而且都是進口的電子產品,價格昂貴市麵上又很少見,一般的人家恐怕連個零頭的都買不起。
他可是花了血本,就算是價錢再貴也一定要裝監控,這些錢和連環畫的價值比起來根本就不算什麼。
但是兩萬塊,往常出版社一年都賺不回來,讓本來就不富裕的企業更加雪上加霜了。
除此之外劉川還想出了一份保密協議,以後隻要是他出版社的員工,必須簽了保密協議以後才能接觸稿件。
又是周一的早晨,今早報紙頭條一樁特大醜聞曝光,街上買了報紙的市民一邊推著自行車一邊議論著這件事。
“梧城文學出版社剽竊了華宇文化出版社還未發售的連環畫,對比圖出來簡直是一模一樣,跟複製出來似得。”
“那麼大一個出版社,剽竊彆人的作品要不要臉,自己就沒有作品了嗎?”
“臉麵能當飯吃嗎?現在為了錢什麼事情都能乾出來,這件事是曝光了,要是沒有曝光的,原作者被剽竊那沒有證據也得忍著,這種冤屈的事情可不少。”
“原作者也是慘啊,差點就幫被人做了嫁衣,幸好蒼天有眼曝光出來了。”
“梧城文學這回真是丟死人了,還是老牌出版社,就這麼做生意的?我以後再也不買她們出版社的書了,說不定都是剽竊彆人的。”
“我聽說梧城文學的出版社主編剛換沒多久,就出了這麼多的幺蛾子,太給咱們梧城人民丟人了,起了這個名字,現在曝出醜聞,要是讓外地人知道,那還怎麼看咱們梧城人啊。”
“以後抵製這家出版社吧,把它釘在恥辱柱上,給這片土地抹黑啊。”
“這個被剽竊的原作者名字好眼熟啊,我家孩子之前買的那本英語書的作者,好像也是這個。”
“我也記起來了,還彆說這個連環畫還挺好看啊,在哪裡能買啊。”
“人家還沒出版那,報紙上不是說六號嗎?”
“哦哦,到時候買一本來看看。”
不知道有誰突然把事情桶到新聞日報上麵,因為上了報紙的緣故,華宇文化和陳媛的連環畫,還沒有發售就小小的火了一把,在眾人麵前露了臉,也留下了深刻的影響。
這件事情鬨得很大,所以被當做典型案件,相關部門非常重視。
蔣麗麗的案件雖然還沒有審判,但是出版社已經被工商局查封,所有的員工都麵臨著失業和下崗嗎,許多人還沒有拿到工資,就要麵臨尋找新的工作。
方翠萍還算幸運的,收到了劉川的邀請,劉川為了報答方翠萍的幫助,特意給她安排了高薪的工作,而且方翠萍的工作能力非常優秀,正是華宇文化所需要的人才。
許福安和張舒被劉川開除,兩人現在還待在看守所,需要等到案件審理以後才能定罪,不過此時此刻他們更不希望這本連環畫大火。
如果越火那代表的價值可能就越高,要是真的價值三萬,量刑十年起步,後半生可能都要坐牢了。
蔣麗麗這邊也是同樣想的,如果真的敗訴,那連環畫的價值大,梧城文學賠的錢就越多,所以真不想這本連環畫大火,越是火,她下場就越是慘。
隨著日子越來越近,很快到了下個月的六號,出版社發售的連環畫的日子,也是因為上了報紙,很多人都關注這本連環畫的動向。
其實連環畫剽竊案,如果沒有人推波助瀾的話,是不可能登報紙頭條新聞,更不可能引起全市知曉,更不會有人把梧城文學和梧城地名連坐起來。
一旦連坐,這種企業無疑是給當地丟人的企業,那絕對要嚴懲不貸,可以說這次梧城文學絕對涼透。
陳媛從發呆中回過神來,看了看沈淮,這世界上哪有那麼多無緣無故的事兒,一定是有人在背後幫你,有的人雖然嘴上不說,但是自己卻能知道一定是他在背後默默努力,事情解決的很完美,還順便幫他們宣傳了名聲,可謂是一舉兩得,手段高明。
她在沈淮高大的肩膀上麵拍了拍:“今晚上想吃什麼?我下廚啊。”
沈淮眼睛亮了:“隻要你做的我都想吃。”
陳媛摸了摸下巴思考著:“好像很久沒吃魚了,那今晚上做個糖醋魚吧。”
說著她剛要起身,忽然被沈淮拉住胳膊,指了指陳媛的鼻尖:“等下,你臉上弄臟了,我幫你擦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