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躍進聽到陳棉居然這麼說,有些痛心的說道:“老大,你們兩個可是親姐妹,有這麼說自己親妹妹的嗎?小媛可不是你說那樣,她這次真的很惦記我,還給我郵錢了,在信上麵寫的內容我找彆人看過了,都說有理有據,所以騙不了人,你爹也不傻。”
陳棉正在氣頭上,她本來心裡就對陳媛有意見,更不能見到父親說對方一點好處,冷笑著開口:
“爸,我嫁的可是隔壁村,隔三差五就來看你一回,平時大包小包的也沒少給你買,而陳媛一年才給你花過幾次錢啊?她這年八輩子給你花一點錢,你反倒是記住了她的好處。完全忘記以前她在家裡就啃老,上了班也沒見賺幾個子,結婚了還讓你補貼那麼多的錢,我結婚的時候你也沒說為了我賣牛陪嫁啊,我陳棉自問也挺孝順您,但是你給她的錢,和給我的差距也太大了吧,這心眼偏的太狠了點。”
陳躍進苦笑,他憑著良心說對兩個女兒都很好,因為手心手背都是肉都是親女兒,怎麼可能有遠近之分,但是一碗水真很難端平,他已經儘可能給兩個女兒最好的生活,但是即便這麼努力,還是達不到女兒的滿意。
自己可以不吃不喝,生活過的委屈一點,這都不算什麼,但不能讓女兒受罪,當初陳棉結婚的時候是七幾年,那個時候多窮啊,養的豬牛全都是公家的,在生產隊種地全都是掙工分換糧食,和現在條件完全不能夠比較。
大女婿是隔壁村的,這個女婿是女兒自己選的,陳躍進看著對方家裡條件還可以,雖然不是很富有,但是也算是可靠的老實人家,就同意了大女兒的婚事。
大女兒結婚的時候,陳躍進也是想方設法給她湊嫁妝,但那個時候是這沒錢,也是真窮,實在是沒辦法就把自己故去的妻子的銀項鏈銀手鐲,一些首飾東拚西湊全都給大女兒了,這也算是傳家寶的東西,給她當嫁妝也是很合適的,至於沒給錢是因為家裡窮的叮當響,隻有這些首飾才是最值錢的,這也是他當時能給的最好的嫁妝了。
到了小女兒結婚的時候,現在土地改革了好幾年可以多賺些錢,家裡的條件慢慢也好過起來,而且陳媛去的是外省,梧城距離他們這裡太遠了,坐火車都要三四天,而且小女兒從來沒有離家過那麼遠的地方,那裡人生地不熟的生活水準又和小地方不一樣,陳躍進擔心陳媛不能適應大城市的生活,也怕她到那裡被人瞧不起,處處受挫的滋味不好受,但是如果手裡有錢那就完全不一樣了。就算婆家人對她不好,自己也不會過的太艱難,萬事也都可以由自己做決定,不會因為錢受約束。
陳躍進比誰都知道窮的滋味,小女兒去到那麼遠地方,又不像大女兒可以照顧到,隻有錢才能方便的解決問題,所以就直接賣了一頭牛,把錢都給了陳媛。
就是因為這筆錢,讓陳棉有了意見,覺得自己偏袒陳媛。
“小綿,如果換成是你嫁到外地無依無靠,我肯定也不會對你吝嗇的,但你說我偏袒小媛這個絕對沒有,你自己好好想想,當初結婚我把你媽以前的首飾也給你了,那些銀飾現在賣掉肯定也有幾百塊錢,不比一頭牛少,況且你媽留下的首飾小媛可一點也沒拿到,你為了這個跟我算賬,是不是有點過分了?”
陳棉深吸了一口氣,閉口不談首飾的事情,她是她媽媽的大女兒,這首飾不留給自己,難道留給彆人嗎?陳媛又那麼不懂事,把首飾若是給她,那肯定會全糟蹋了,但是她爸是真的很偏心陳媛,走的時候給她那麼多的錢,而自己結婚也隻有首飾。
除了這個事情,還能找到許多陳躍進偏心的事實,陳棉真的很生氣,不甘心的說道。“爸真的偏心陳媛,你供她上了職高這事不假吧,可是你大女兒連初中都沒念完就回家乾活,要是真的能又出路,你讓她上學也行,可是你說你花這麼多錢,供她念多年書有什麼用,為了那男人退婚要死要活,縣醫院的工作說辭就辭了,難道不知道找個正經工作多難,要是換成我有工作,絕對不會輕易這麼放棄跑到外地去,以為真的能過上好日子,太天真了。”
陳躍進歎了口氣:“你初中沒念完,這不是你自己的要輟學的嗎?你要是好好念書,難道我不會供你嗎?而且陳媛能夠考上職高,是她自己的本事,換成是你可不一定能考上,我之前還讓你去縣城的裁縫鋪學手藝,但是你不去,我說也說了管也換管了,自己選的路你現在來怪我嗎?”
陳棉這回說出話了,冷著臉站在一旁直喘氣,反正她就是看不慣陳躍進為陳媛這麼勞心勞力的樣子,而自己卻從父親那裡什麼都沒得到。
“爸,我不會怪你,但是你也不能什麼事情都聽陳媛的,種莊稼這麼大事情,可千萬不能胡來啊。”
陳躍進搖頭:“沒有胡來,我自有主張,這件事情你就不要管了。”
陳棉依舊固執的說著:“我要是不管,回頭你按照陳媛的方法,把今年的莊家種在地裡,要是顆粒無收,豈不是被她給害了。”
陳躍進搖頭不認可女兒這個偏執的想法,反駁說道:“咋會顆粒無收,那上麵說的很有道理,我不相信是沒用的東西。”
陳棉見父親好似喝了**藥,非要執迷不悟信陳媛,心裡就更加著急了:“爸,你也不想想看,種莊稼你都種了大半輩子了,要有經驗來說你不比陳媛多,她光在紙上寫信就能把糧食種出來了嗎?莊稼豐收全靠季節變化,這點你應該比誰都清楚才對。”
陳躍進搖搖頭無奈:“這事情說不通,你不支持我就算了,陳媛說的東西,你認為沒有用,這事情也就沒有必要聊下去。”
陳棉皺起眉頭:“我真的不理解,她到底寫了什麼讓你相信成這樣,拿出來讓我看看。”
陳躍進見到陳棉這麼反對自己用陳媛的方法,哪裡還把信件給對方,要是給了對方,那就讓自己看不到了,所以堅決不拿出來,最後怕大女兒行為過激阻止自己,想了想還是先假意示弱了一下:“你說的道理我都懂,其實也不一定會真用她的辦法去種,畢竟你說的對,還是保證收成最重要。”
陳棉見父親終於服軟,臉色總算是好看了不少,隻要父親不被陳媛騙了那一切就萬事大吉,等下次自己拿了陳媛的地址,給對方寫信,讓她不要在給父親寄這種妖言惑眾東西了。
“行,你歇著吧,我有事先回去了。”
陳棉說完就走了,陳躍進等她離開了以後,才敢把陳媛寄的信件,還有包裹拿出來整理,大女兒對小女兒的成見太深,要是見到郵了這麼多的東西過來,說不定還要對她說些什麼,他以後儘量不在陳棉麵前提起陳媛。
至於陳媛給他的方法,陳躍進還是想要試一試,首先內容標寫的產量提升真的很可觀,方法也很穩妥的,隻是要配一些肥料,營養液,和殺蟲劑,還有每5-15天就去田裡麵測試濕度和溫度,詳細記載了各種乾旱和病害的預防方法,還有大棚溫室種植法,都非常的有道理,陳媛告訴他的內容說,隻要不遇到太大的天災,例如洪水地震這樣的事情,每畝地都可以最少提高三成的莊稼,這三成可是自己私人的收入,買了莊稼換成錢,生活真的會好過很多。
陳躍進掏出來那封信,又仔細的看了看,信上寫配方的那一行字,那是大學生用筆給他仔細標注的內容,他害怕自己轉頭忘記上麵都是什麼了,所以回來的路上心裡一直都在背方法,現在已經全在自己的心裡了。
他決定明天就去縣城裡麵,去按照名字找陳媛說的幾種肥料。
其實隻有陳躍進自己相信,信中內容並不是胡謅出來的,她說複合肥裡麵氮、磷、鉀全都是按照嚴格比例最適合現在的莊稼使用的,而且陳媛把現在市麵上能夠買的幾個牌子的化肥全都寫了出來,她是根據化肥後麵的配料表來讓陳躍進自己回家搭配複合肥。
小女兒信上說,要嚴格按照上麵的比例搭配好之後才能對莊稼地使用。
陳躍進當然知道莊稼馬虎不得,他種地就非常仔細,那個大學生給他念過了以後,陳躍進就知道這個比自己的習慣還要細,簡直就是手把手的教導種地。
雖說聽起來挺不可思議的,沒有仔細研讀上麵內容,肯定不會相信,村主任懷疑陳媛倒也是正常的想法,畢竟他要是認真的讀個幾遍,自然也就不會有這樣的念頭了。
轉天,陳躍進又搭了村民的四輪子車進了城買肥料,他搭的車是村裡一個姓董年輕小哥的車,幾乎是前腳剛走,沒多久陳棉就聽說她父親去縣城了。
這把陳棉給氣的,一猜就知道陳躍進肯定不聽自己的勸告,去城裡鼓搗陳媛教給他的法子,要不然做種地的準備,不可能會這麼著急。
她去呼呼的去了村口等候,心裡著急沒有任何的辦法。
兩人坐車聊天的功夫,小董就知道陳躍進去城裡是買肥料,回來自己的勾兌複合肥,又聽說這方法居然是陳媛想出來的,大感驚訝。
小董提醒道:“陳叔,你這個肥真的好使嗎?那麼多肥摻一塊,要是哪裡弄不對勁把莊稼燒了怎麼辦。”
“這是不可能的,我姑娘說,因為一種肥料裡麵的營養成分太單一了,所以效果也是普通,但是隻要按照配方把所有的微量元素調整到最佳的方法,自然有出乎意料的效果。”
陳躍進說完了之後,小董都動心了,他也想要試試這個肥料的作用,不過自己膽子還是沒有那麼大,他這麼冒失的真把肥料買回去,他爹非罵死他不可。
所以小董想看陳躍進使用了以後有沒有效果,在要不要求方法。
陳躍進很快就把肥料買了回來,剛一進村子就見到圍堵在村口的大女兒陳棉和大女婿餘旭,陳棉的臉色很難看,看著父親這麼固執的買了肥料回來,心中憤怒不已。
“爹,這就是陳媛教你的方法嗎?這些肥料勁都很大,你買了這麼多確定都能夠用的完嗎?”
陳躍進滿臉心虛,不過買都已經買回來了,在躲躲閃閃遲早也是要見人的,倔著脾氣說道:“你這裡乾什麼”
“我要是不攔著你,你恐怕真的要試驗這個歪門邪道了,爸你考慮過萬一莊稼不收的後果嗎?到時候欠了一屁股債,陳媛也不會替你還錢,你真的不要相信她。”
陳棉說著說著,就哭了起來。
餘旭拍了拍妻子的肩膀也是臉色難看的勸道:“爸,陳棉也是好心勸你,要是真的有什麼意外發生,你後悔都來不急,為啥這麼多人勸你你都聽不進去,非要相信這個捕風捉影的事情,真是寒了陳棉的心啊。”
陳棉一聽這話,突然激動,紅著眼眶尖銳了聲音:“他當然對陳媛百依百順了,因為他隻把這一個女兒放在心裡,根本不拿我當回事。”
陳躍進沒想到女兒居然會這麼想,心裡也特彆的著急,他從來都沒有這樣想過,對待大女兒也是同樣的好,隻是這件事情明明陳媛是有道理的,也不知道為什麼陳棉就不相信那。
餘旭又道:“爸,你就聽回勸吧,不要再熱陳棉生氣了,為了這件事情鬨到一家人傷了和氣,真的沒有必要。”
村裡有不少的中年婦人圍觀在老陳家父女吵架的場麵,忍不住七嘴八舌的說道。
“老陳頭這事可做的真不地道,年老歲數大,要是出了什麼事情,那還不得指著大女兒養著,小女兒嫁到那麼遠的地方什麼都指望不上,他還不趁著現在對大女兒好點,聽話一些,繼續這麼頑固,小心老了以後沒人養活他。”
“是啊,陳棉這孩子苦啊,他爸有錢都給小的花了,大的懂事不管她爸要錢,還不被重視,這次小女兒給他寄的信件裡麵寫的方法,簡直當成聖旨一樣的存在,說是能夠提高產量,我活了這麼大的歲數,就沒聽說過這種方法,要是真的有用,那國家其不是早就推廣了,那些化肥廠早就生產出來更好的肥料,所以絕對是騙人的,偏偏老頭還不相信,大女兒氣的也是沒辦法了。”
“就是啊。這老頭要是不聽話,那今年的收成可就丟人了,到時候糧食少的可憐,他哭都沒地方哭去。”
“正所謂不聽彆人勸,吃虧在眼前,陳大姑娘,你爹要是不聽話,你就彆管了,他自己作得事,自己承擔後果,反正這天底下沒有後悔藥,等他得到教訓就知道,不過到時怎麼都晚了。”
陳棉哭的說不出來話,好多圍觀的人都在指責陳躍進,所有人都覺得是陳躍進偏心,陳棉才哭的這麼傷心自然要給她打抱不平。
而且聽說了陳躍進要使用陳媛寄來的種植法子,都是冷嘲熱諷看他笑話一般的態度,每個人的臉上都沒有一絲的友善,都認為陳躍進如果真的用了,絕對會付出慘痛的代價。
這樣極端的環境,讓陳躍進真的有些拿不準了,都說所有人認為也許才是真正的道理,他一個人和他們的想法比起來很像是異類。
陳棉最後丟下一句再也不管這件事了,在餘旭的陪同下回去,陳躍進自然是在村裡人指指點點的目光下回了家。
村裡人的風言風語,比想象的恐怕的許多,而且這些人平時吃飽了沒事乾,就喜歡八卦彆人,一時間陳躍進、陳棉還有陳媛三父女和種植配方的事情,成了村裡人茶餘飯後的話題。
話題的內容自然是數落陳老頭犯蠢,大女兒好心提醒但是沒好報,小女兒出的是損招不安好心。
同時陳躍進的家門也被好奇的打聽的村民給踏破了,這些人也都是抱著調笑的心態來找陳躍進打聽秘方的事情,時不時的看看笑話,問問陳媛信上寫的是回事,她在省城乾的什麼工作,也有來勸說阻止他不要在執迷不悟的,村主任及時其中之一,為了這事情,對方來找他談話都已經來了兩次,每次都把事情的嚴重性反複的強調。
而這些話對陳躍進來說,耳朵都已經磨出繭子來了,他有時候真的不知道怎麼辦才好,彆人說什麼他就聽著,也不反駁,也沒辦法跟村主任還有其他村民爭論出什麼結果。
畢竟這個方法,還沒有真正試驗過,誰也不能保證到底好不好用。
陳躍進就很心煩,實在是拿不定主意,又把陳媛那封信掏出來,回想起當天那個大學生,給自己讀了好幾遍的內容,他沒事就回憶,所以記憶越發加深,反倒想起來這個裡麵說了一個實驗內容。
陳媛說現在市麵上買不到檢測試紙,隻能用最笨的方法來試驗調配好複合肥,那就是從莊稼田裡麵選擇一顆農作物,用盆栽或者小麵積種植的方法,先實驗幾顆,看看效果。
陳躍進覺得這個法子有道理,要是真的沒問題,也可以讓那些人都閉嘴。
現在這麼多的人在背後議論他,無非就是感覺這個種植方法不靠譜,要是真的看到效果那村裡人就安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