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杯溫水飲儘,發乾的喉嚨終於舒服了許多,蘇秀月抬起頭,把水杯遞還回去,她跑得滿頭大汗,劉海兒都粘在了額上,倒是更顯得一雙眼睛清澈明亮。
她笑眼彎彎:“謝謝你啊,我的東西是不是忘在你店裡了?”
眼前的女孩兒穿著碎花襯衫,皮膚白淨似雪,頭發烏黑如墨,整個人的氣質溫柔如水,又帶了些清甜氣息,像是春天開在白瓷壇裡的茶花。
她真好看,周明寬收回視線,沒有答話。
蘇秀月轉轉眼睛,立即想起來了什麼似的道歉:“啊不好意思,我忘記了,你好像這裡不太方便?”
她指指自己的喉嚨,接著又笑眯眯說:“你隻要點頭或者搖頭就可以啦,老板,請問我的東西是不是忘在你店裡了?”
周明寬喉嚨滾動兩下,心說不太方便你個頭!
但他的確已經許久沒有說過話,一是因為喉嚨的確受傷,二則是心情實在抑鬱,遭遇那麼大的打擊,他一個字都不想說。
周明寬原本想回答她,卻忽然想到或者自己現在的聲音會很難聽,畢竟還在康複期,萬一嚇到她可就不好了。
於是,他隻是朝店裡指了指,便拎著搪瓷缸子走了進去,蘇秀月趕緊衝進店裡,看到自己的東西好端端地放在凳子上,這才舒了口氣。
“老板,真是多謝您了!下次我還來您這裡吃餛飩!”
周明寬個子很高,居高臨下地看著她,仍舊一言不發甚至也沒有什麼表情。
蘇秀月笑了笑,拿著東西準備離開,才剛踏過門檻兒,就聽到身後一陣低沉的聲音:“蘇秀月。”
她趕緊回頭,發現這男人好像並沒有說過話,難道剛剛是自己幻聽?
轉過頭再走一步,身後再次想起來一道男聲:“下次,什麼時候,來吃?”
蘇秀月站定,側著身子看著他,下意識地答道:“後天,我後天就過來。”
周明寬正拎著一隻紅色的暖瓶往搪瓷缸子裡倒水,水汽嫋嫋,他的聲音依舊很低沉:“好。”
似乎覺得這一個字不夠,他又加了三個字:“我等你。”
整件事情都有些古怪,蘇秀月拿著東西走到車站,一路坐車回到村子裡,這才想明白到底哪裡古怪。
這個男人,是怎麼知道自己的名字的?她隻不過是去他的店裡吃了個餛飩而已!
已經不早了,按照蘇家人的習慣,肯定不等到蘇秀月回去,就不會開飯。
蘇秀月趕緊回了家,果真看到餐桌上擺著兩道簡單的小菜,一人一碗稀粥一個粗糧饅頭,唯有小侄子和自己的座位麵前有一小碗燉雞蛋。
“秀月,你可回來了!今天可逛累了吧?快坐下來吃飯!”蘇媽媽接過蘇秀月手裡的東西,二嫂秦蘭也趕緊過來遞給她一條毛巾。
蘇秀月卻笑眯眯的:“我不累!今兒買了些肉,要不咱再去做個肉菜給家裡人吃一吃吧?家裡可好久都沒吃過肉了!”
蘇家人一聽這話都雀躍了起來,都以為是何健買的,大嫂姚紅趕緊起身幫著去切了個蘿卜,很快燒了個蘿卜炒肉,一家子吃得歡歡喜喜。
劉美娥這天晚上回去也想了很多,敲詐這種事她在前夫那裡也做過,但效果並不好,最終還是自己拉扯著幾個孩子,但蘇秀月這件事情,卻跟自己前夫那裡不一樣了。
何健的爹她也聽鄉裡來的人說過,這人最近正在一心競爭當村乾部所以極其愛惜名聲,若是這時候傳出來對他不利的流言,這老頭估計要氣個半死。
而沈曉曉,就算再開放,做的事情再不要臉,但真的傳出去了隻怕也活不成。
這倆人絕對是可以狠狠敲詐一筆的,劉美娥想著想著覺得不對勁了,翻來覆去大半夜,終於認定,自己的這個表侄女蘇秀月隻怕並不像表麵看上去那麼柔弱!
但人為財死鳥為食亡,擺在眼前的利益劉美娥自然不能不要,一大早她就提著包去了何健的村兒。
何家在上山村,離蘇秀月住的五裡村不遠,何家人並不算村裡最富裕的人家,但何健的爹特愛麵子,處處擺譜,實際上為人並不咋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