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秋躺在床上,臉色白得嚇人。
“大哥,你們也嫌我是累贅?”
張家當年是比夏家還要厲害的家世,張秋屬於下嫁到夏家,所以夏國金對張秋百般討好,甚至好到了張家都偏向夏國金的地步。
特彆是如今張家跟夏家處處互相掣肘,張家更是對張秋各種不滿。
要不是因為張秋不保護好自己的身體,夏國金何至於總是要操心家裡的事情,事業上總是要落後一些?
夏國金落後,那張家也跟著落後,如今他們兩家互相扶持,才能在省城沒有沒落地那麼厲害。
“你生病了,需要好好休息,以後就儘量少出門。上次你在常家發病,已經傳得沸沸揚揚,對夏家和張家都沒有好處。國金對你那麼好你也該為國金考慮下。”
張大哥說完,對夏國金擺了下手:“國金,不要一直在這裡耗著了,晚上還有個局,你跟我現在過去。”
很快,病房裡隻剩了夏明和張秋,張秋努力控製著自己的情緒,她無助地看向夏明。
“兒子,你是我辛辛苦苦生下來的,當年我生你的時候大出血,醫生說你差點沒活過來,我拚了命地才把你帶到這個世界上,你是媽唯一的指望了。你爸他……他對我早已不是真心了,我的病不能再指望他了,你幫我……”
夏明剝開一隻橘子,酸甜的香味兒彌漫在室內,他漫不經心地拿紙巾擦擦手,並未抬頭看張秋。
“媽,也許您是病糊塗了,爸對您還不夠真心嗎?養著您這麼多年,錦衣玉食,從來沒有虧待過您。要知道這世界上有多少女人從來得不到男人的陪伴,見不得光,忍辱負重,受儘委屈。可是您,一直都生活在蜜罐子裡。”
說到這裡,他抬起頭看向張秋:“您怕是好日子過久了,真的糊塗了吧?”
張秋愕然,忽然覺得麵前的兒子好陌生。
夏明本身就跟夏國金長得極其相似,而跟張秋卻一點都不像,但從夏明小時候張秋就十分疼愛他,而夏明也還算聽話,因此張秋一直都很在意自己這個兒子。
但剛剛那一刻,她覺得害怕起來。
“夏明,你在說什麼?”
夏明笑了:“媽,我什麼都沒說,就是安慰下您。您彆想太多了,想太多了不好,這幾天您就在醫院待著,不要去彆的地方了。”
說完夏明也離開了病房,張秋頭疼得厲害,那天在蘇秀月那裡做完頭部按摩之後她跟蘇秀月約好了一周之後再過去一次,原本她的失眠已經得到了緩解,可卻從這天開始更厲害了。
張秋摸索著自己下了床:“去給我叫司機,派車,我要出門。”
“太太,先生和少爺說了,您不能出門。”
張秋咽了咽口水,忍住怒火:“我說我要出門,你聽不到嗎?”
說著,她強行要出去,正好夏明來了,一把把她拖到床上:“媽,您是不是累了?需要休息?”
張秋絕望地看著夏明:“你還是不是我兒子?你放我出去!”
夏明勾唇:“您再這樣下去,隻能看精神科了。”
巨大的恐慌籠罩著張秋,她慢慢地頹廢了下來,靠在床上徹底不敢再掙紮。
到了跟張秋越好的日子,蘇秀月把東西都準備好了,然而張秋卻沒有出現,她似乎想到了什麼,問了問常英,常英歎氣:“聽我媽說,張阿姨又病了,現在在醫院住著出不來呢。對了,我媽說上次張阿姨做了頭部按摩之後失眠好了很多,我媽給咱們推薦了好幾個客戶來,都是她朋友,我讓她們過來吧?”
蘇秀月點頭答應,很快常英就把她媽的那些朋友帶了過來,蘇秀月挨個給她們做頭部按摩。
這些富家太太原本還看不上蘇秀月的小小店麵,但一通按摩做下來卻都讚不絕口。
蘇秀月知道她們的心思,自然也沒有說多餘的廢話就安靜地會給她們做按摩。
漸漸的,有人開始聊八卦。
她們說的人名字都很隱晦,認為蘇秀月並不是那個圈子的人自然也聽不懂。
“她那個病呢好是好不了了,可惜人也太傻了,她娘家也是傻得不行,以為給女兒找了多麼好的一個女婿,結果人家在外頭的女人孩子都多大了!”
“你們知道那孩子養在哪裡了嗎?一直聽說那男人在外頭有個二十多歲的孩子,但也沒見出來混過啊。我家老沈也不說,還不讓我跟人討論。”
“就是啊我也好奇,外麵那個男孩兒到底弄哪兒去了?”
“嘖嘖,你們猜也猜不到,那個男孩兒到底弄哪兒去了。”
“既然你你知道,你就說說看,我都懷疑是不是真的有這麼個私生子,否則怎麼會一點影子都沒有的?這些年除了她,彆人都在說那男人有私生子,但誰也沒證據啊,就傳得有模有樣的?”
“嗬嗬,遠在天邊,近在眼前。”
說最後一句話的女人一臉神秘,任由其他人再問,她都不再回答。
蘇秀月忽然停住了手裡的動作,立即被問道:“你怎麼停啦”
她立即笑了笑:“我是想問問您覺得我剛剛力度怎麼樣?要不要再輕點?”
“不用,蠻舒服的。”
把幾位富家太太伺候好送走,蘇秀月跟店裡員工說了些事兒,拿著包就走。
她去了常家,常太太錢芬見蘇秀月來了,立即就讓保姆沏茶,一邊說:“英子還沒回來,秀月你在這等等吧。”
蘇秀月看著她:“錢阿姨,我是來找您的。”
錢芬有些意外,但很快鎮定下來:“你找我?有什麼事情嗎?”
蘇秀月這個姑娘她早就注意到了,跟她女兒常英是完全不同的類型,常英是被自己從小到大用錢堆出來的自信,但蘇秀月身上的那種自信,卻是天然的。
那是一種對生命的敬畏,是一種存活於世上的韌性。
蘇秀月斟酌著開口:“阿姨,看的出來您跟張秋阿姨關係很好,張秋阿姨現在很危險,這世上也許隻有您可以救她了。”
錢芬皺眉:“你這是什麼話?她怎麼會很危險?張秋也就身體差了點,她家老夏對她好的不得了,比我家老常不知道貼心多少倍。這些年我頭疼腦熱也沒見我家老常特意給我找過醫生,可她家老夏卻特意天南海北地給她找醫生,張秋也是上輩子積了德了。”
見錢芬發自內心地羨慕張秋,蘇秀月不以為然地笑了。
“錢阿姨,一個女人孩子死了自己都不知道,這麼多年在給彆人養兒子,結果這兒子養大了之後,又跟著她男人一起陷害她,把她整得人不人鬼不鬼,天南海北地找醫生給她‘治病’,沒有病就非得治出來一個病,這個女人真的是幸福的嗎?”
錢芬微微愣怔:“你在說什麼?”
蘇秀月麵色鎮定:“我在說什麼,您心裡很清楚。”
錢芬忽然就抬高聲音:“你是不是在外頭聽到了什麼?!這些東西千萬不能讓張秋知道!二十多年前老夏是犯過一次錯,可那個女人再也沒有出現過,老夏找我保證過,他會對張秋好一輩子,他也做到了!外頭那些流言都是謠傳而已,張秋沒有聽到這些話,以後也不可能會聽到,她雖然身子差,但這樣平平安安地到老還是沒有問題的。”
“錢阿姨,您真的沒有懷疑過嗎?”
錢芬凝視著蘇秀月的眼睛:“蘇秀月,我是看在我們英子的份上才跟你說了這麼多。有些事情你不該插手。”
“所以假如今天出事的人是您,您也不希望張秋阿姨救您嗎?”
她倆多年的交情並不是虛假的,錢芬眼神閃爍:“有些事情,她不知道會更好。”
蘇秀月:“那大概是我看錯了錢阿姨了。”
她說著起身告彆,剛走到大門口,錢芬卻叫住了她:“你等等!我要去醫院看看她,你跟我一起去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