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黃笑的大大方方:“我以前是在單位上班的,現在退休了,啥也不乾,以後就負責照顧我家彩鳳了!”
有人又問:“那你們吃啥?不乾活吃啥?”
老黃憨厚一笑:“我有退休金,一個月五十塊錢!另外我名下還有兩套房子,一套自己住,一套空著租出去,每個月還有租金。”
一個有五十塊錢退休金的城裡有文化的老頭,名下還有兩套房子。
有幾個農村婦女不僅不再背地裡嘲諷王彩鳳了,反倒羨慕起來了。
大家都是農村老婦女,怎麼王彩鳳搖身一變成了城裡人的老伴兒了?
這以後去了城裡,吃香喝辣,還能有苦日子了?
老黃撒糖撒的更歡快,王海玲遠遠地看著,也小跑過去指揮著自己的小孫子趕緊搶。
王彩鳳瞧見她就沒好臉色:“王海玲你搶啥?一輩子沒吃過糖?”
王海玲訕訕地收回手,想了想嗆回去:“你們發糖不就是給村兒裡人吃的?”
她想著這糖難得,臉皮重要還是糖重要?自然是糖重要,趕緊彎腰繼續搶地上的糖。
見王海玲這樣子,村裡有人也忍不住笑話起王海玲小家子氣沒見過世麵。
老黃把事兒辦得體麵,王彩鳳自然也有麵子,兩人把芝麻收完家裡安排好很快再次去了省城,這一去也就不知道什麼時候再回來了。
隔壁周家一空,蘇家人也開始不安靜了。
自從那次從省城回來,蘇正富心裡就一直想著一件事。
他活了大半輩子了,還不如自己二十來歲的閨女,閨女都知道人往高處走,他咋就不行?
雖說蘇家已經比村裡人超前了許多,知道去鎮上做個小生意,但終究賺的不夠多。
這一大家子不能總指望一個早餐店,否則哪天要是家裡再出個事兒,隻怕家底都不夠掏的。
再說了,上回生病,花光了家裡的錢,後來蘇秀月結婚,又出去借錢買嫁妝,雖然蘇秀月強行留下了一部分錢,但實際上蘇家已經有些入不敷出了,這倆月早餐店的賺到的錢好不容易才還上了那麼一點。
這麼過了十來天,糧食全部曬乾了,莊稼人可以休息了。
蘇正富靠在床上抽煙,也不睡覺。
李銀霞催他:“快睡吧,明兒還要去鎮上賣早餐呢。”
蘇正富歎一口氣:“賣早餐?賣早餐能賣幾個錢,倒是不如去省城賣菜。”
李銀霞嚇了一跳:“你說啥?去省城賣菜?去了住哪?難不成你要去找閨女?再說了,家裡一大家子,老二媳婦才生了孩子沒幾個月,咱們要是走了,這孩子咋辦?”
蘇正富不以為意:“早餐店的生意不算忙了,有慶山跟慶業也就夠了,大兒媳跟小兒媳倆人在家,倆孩子咋也能帶好了。我想來想去,咱倆留在家裡實在是有些浪費了,不如出去闖一闖。”
這話說的李銀霞渾身一冷:“雖然說村裡不少媳婦都是自己帶孩子的,姚紅和秦蘭也的確操持得好這個家,可是……可是咱們咋闖啊,都一把年紀了,去省城真的活得下了嗎?”
蘇正富猛吸一口煙:“秀月都活得下去,咱咋就活不下去了?菜市場那些五十來歲的人,不都跟咱差不多,都活得順風順水的。我想好了,等咱們去省城賣菜賺到了錢,也能多補貼孩子們,到時候兒子兒媳也沒話說。倒是一直留在家裡早餐店不會多賺錢,咱也不好意思拿早餐店的錢貼補秀月她兩口子。趁著我這把骨頭還能動,我就想去城裡闖一闖。”
李銀霞想反對,她總覺得自己就是農民命,一輩子地裡刨食的,能在鎮上開個早餐店已經比村裡好多人都先進了,大嫂王海玲可都嫉妒得壓根都癢癢了。
可是,她沒有反對的理由,家裡的日子的確不是很寬裕,原先最寬裕的時候吃肉都沒問題的,最近倆月,吃雞蛋又得一個個地數了,因為還想拿雞蛋賣錢。
想到去省城賣菜賺了錢,能貼補兒子媳婦,也能貼補閨女,李銀霞也來勁兒了:“好,我都聽你的!老頭子,那你說咱去了住哪?”
蘇正富沉吟一番:“我跟人家賣菜的老板打聽過,他們也是鄉下去省城的,租的地方條件不大好,但是價格很便宜,咱倆帶些錢,開始還是沒問題的。”
兩人又各種商議一番,一直到很晚才睡覺,第二天把事兒一說,蘇慶業跟蘇慶山都反對,爸媽一把年紀了,還去外頭吃苦?
蘇正富直接說道:“我跟你媽不出去,你倆出去你倆能行嗎?媳婦孩子都在家,你倆出去也不知道乾啥!還不如我跟你媽出去呢,你們看著鎮上的早餐店,也方便照顧家裡的媳婦孩子。”
蘇慶業跟蘇慶山的確也沒啥勇氣出去,這早餐店能開到現在已經不容易了,但要他們鬆口答應爹媽去省城打拚,也不容易。
最終,蘇正富強硬地表示,自己明天就動身,還保證說有秀月跟明寬在省城照應,自己不會有啥事兒。倆兒子才沒敢繼續說話。
蘇正富悄默聲地去省城開店,這個時候已經十月初了,蘇秀月又去參加了一次考試,她讀書的時候很下功夫,因此考試的成績次次都是優秀。
按照這個進度,明年春天差不多就可以順利地提前畢業了。
提前畢業這個規定也是學校在試行計劃,學校裡除了蘇秀月,還有其他幾個學生也參加了,但陸陸續續的考試中,還是有不少人都掛掉了。
蘇秀月為了保險起見,開始繼續去上課,不僅上自己的課,抽空還會去全日製的英語課上蹭課聽。
她進步飛快,當然,背地裡的苦是旁人難以知曉的,許多次都做作業太困到頭就在書桌上睡著了。
周明寬心疼她,卻也知道她的脾氣,隻希望她能儘快考完試順利畢業也就不用這麼辛苦了。
然而這考試卻並沒有一直順利,蘇秀月忽然接到了通知,說副校長那邊覺得提前畢業這個製度有些不妥,決定進行調整。
她嚇得不行,自己努力了這麼久,萬一製度這麼一調整,搞的她不能提前畢業了那豈不是白費努力了?
蘇秀月直接去找了副校長,還是那個辦公室,副校長似乎預料到了似的,抬頭看看她,慢悠悠地喝口茶:“來了啊?”
他還是有些咳嗽,蘇秀月有些緊張:“副校長,我聽說您要修改提前畢業的相關製度,您這是想取消這個製度嗎?”
副校長站起來走了一圈:“我看了下你的學習成績,成績嘛的確不錯,就是你這做事的方法我有些不滿意。”
蘇秀月很奇怪:“副校長,您是指哪方麵?”
副校長不滿地看著她:“我的病好了嗎?沒好徹底,你人咋就找不到了?這藥我該咋吃?你也不說一聲就消失了,我次次找你班主任打聽你,都聽說你還休學在家,你說說你這個學生,你還想提前畢業嗎?”
原來是這個,蘇秀月忍不住在心裡笑了,她朝副校長臉上看了看,發現副校長這陣子似乎添了些毛病。
“您坐著,我給您按摩一下吧。”蘇秀月走到副校長身後,把手指放到他脖頸後麵開始輕輕地摁。
副校長舒服地閉上了眼,蘇秀月慢慢地問道:“副校長,您最近是不是經常跟人吵架?”
聽到這話,副校長猛地睜開眼:“你怎麼知道?”
最近學校在進行改革,這場改革就是因為提前畢業的事情引起的,不少改革派的校領導都主張把學校其他製度也都改革一番,但他作為副校長並不主張一下子改革太多,因此好幾次開會都跟人大動肝火,回到家也仍舊氣得要命,因此咳嗽也又開始了,身體其他地方也不舒服。
蘇秀月微微一笑:“猜的。我有個親戚,也是跟您差不多的症狀。這樣吧,我給您一個藥方,您回去藥房裡買點藥吃吃看,保證您會好轉。”
作者有話要說:
晚安,麼麼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