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明寬腿上的傷也不算嚴重,但還是需要拄著拐杖走的。
蘇秀月抱著孩子,周明寬一隻手拄著拐杖,一隻手拉著攬住蘇秀月的肩膀,安安時不時地偷看他。
這小孩子實在是很久很久沒有見過自己爸爸了,忽然間見到了好奇地不得了。
周明寬很警覺,自然發現了安安在偷看自己,他每次趁其不備看回去,安安都激動地趕緊偏過頭假裝自己沒有偷看。
連續幾次,逗得蘇秀月忍不住笑,捏捏她的小臉:“想看爸爸就直接看,為什麼要偷看啊?”
安安掰著自己的手指,想了好一會才抬起頭直直地看著周明寬。
她臉蛋兒紅撲撲的,被蘇秀月養得好,胖乎乎的很可愛。
周明寬看著她從小嬰兒一下子變了會走會說話的小姑娘,心裡覺得十分神奇。
他伸出一隻胳膊:“安安,爸爸抱著好不好?”
安安猶豫地看看他的腿:“不好。”
蘇秀月也提醒他:“你自己走路小心點,等好了再抱他。”
周明寬卻不在意,他力氣很大,完全沒問題的,再次伸手:“安安來爸爸懷裡好不好?”
安安摟住蘇秀月的脖子,奶聲奶氣:“爸爸……走路……小心……”
她在學蘇秀月的話,看著年紀這麼小就這麼乖的女兒,周明寬忽然更想抱她了。
他停下來請求道:“秀月,讓我抱抱閨女吧,今天好歹是安安生日,我還沒抱一下她。”
蘇秀月不肯:“回家坐沙發上抱,讓你抱個夠,晚上抱著睡覺都行,非得這會兒抱嗎?”
正說著,旁邊路過一對父女,小女孩兒騎在爸爸的肩上,笑得咯咯響,安安咬著手指看過去,羨慕得不行。
周明寬趁機問:“安安,想不想騎大馬?像她們一樣?”
安安再也沒有忍受住猶豫,用力地點頭,小聲說:“想!”
周明寬一隻胳膊把她從蘇秀月的懷裡撈出來,直接往自己肩頭上一放,安安也趕緊抱住他的腦袋,順利地騎到了周明寬的肩上。
她高興地大笑了起來,這視野太開闊了,安安忍不住蹬著小腿兒笑著喊:“媽媽,媽媽!”
蘇秀月擔心極了,怕周明寬不方便,但看著安安那麼開心,她又很無奈。
周明寬拍拍她的肩膀:“沒事的,這點分量我還是扛得動的。”
蘇秀月隻好扶著他,一家三口慢慢地走到了照相館。
她原本定的隻是母女兩個人的合照,此時要加上周明寬,也打算多拍幾張留個紀念,於是主動去加錢,攝影師看了看她,笑了:“蘇小姐,我正想跟您商量個事兒呢,您看我們能不能用您的全家福當做店裡的樣片?我們可以免費給您拍攝,另外在您女兒兩周歲,三周歲的時候都可以來免費拍攝,您覺得怎麼樣?”
蘇秀月很意外,還有這樣的好事?
她看看安安,的確是很可愛,但總覺得是自己親情濾鏡太厚才覺得自己女兒無敵漂亮,但現在人家攝影師都提出來這種要求了,她心裡自然高興。
“好呀,那麻煩你們了!”
攝影師很興奮,把一排衣服拿出來讓蘇秀月挑,蘇秀月也沒挑那麼特彆花裡胡哨的,她問了周明寬的意見,周明寬自然一切都依她。
這男人短短的一會兒,跟女兒已經打得火熱了,兩人在照相館的沙發上你儂我儂好不親熱!
果真女兒是男人上輩子的小情人,蘇秀月搖搖頭,去選衣服。
她給安安和自己挑了兩套旗袍,給周明寬挑的西裝,然後又給一家三口一個人挑了一件軍裝,這也是照顧周明寬的身份。
蘇秀月跟安安分彆換上旗袍,周明寬忍不住讚歎:“我女兒真好看!”
安安開心地跑過去在爸爸臉上吧唧親一口,蘇秀月氣得叉腰:“那我呢?”
周明寬笑了:“你也好看。”
嘖嘖,真敷衍!
攝影師看著這一家三口,突發奇想沒有讓他們特意擺姿勢,而是把他們日常相處的樣子給拍了下來,果然十分動人,看著就很溫馨。
等安安和蘇秀月換好軍裝再出來時,周明寬的眼神一下子凝重了,蘇秀月偷偷提醒安安:“給爸爸敬禮。”
安安立即彆扭地把手指攤平舉到耳旁:“爸爸!”
她小小的人兒,姿勢非常地不標準,穿著小一號的軍裝,萌得人忍不住想親她。
周明寬心裡感動得一塌糊塗,他知道,自己的辛苦和犧牲,蘇秀月都理解,哪怕蘇秀月因此而吃了那麼多的苦。
周明寬拄著拐杖一步步走過去,他在蘇秀月額上親了一口,忍不住對她說:“秀月,謝謝你。”
蘇秀月笑吟吟地看著他,沒有說話,但她知道,他們互相明白對方的心。
看著爸爸親了媽媽的額頭,安安急了,用儘吃奶的力氣去拉爸爸的褲腿,然後指指自己的額頭,也不知道怎麼表達,就著急地:“啊,啊……”
蘇秀月笑得直不起腰,把安安抱起來,周明寬在安安的額上親了一口,安安這才滿意了。
攝影師拍得滿足極了,他哢擦哢擦滿頭大汗,興奮地說:“蘇小姐,你們要不要再挑些其他的款式來拍?”
蘇秀月怕周明寬受不了,趕緊擺手:“這些就夠了,已經很麻煩你們了,我們也要回去了。”
攝影係戀戀不舍,趕緊說:“那好,我會儘快把照片洗出來的,你們十天之後來拿照片就可以了!”
離開照相館,蘇秀月打算今天都不去店裡了,店裡的事情她提前都安排好了,就是為了給安安過生日。
但現在不僅是為了給安安過生日,也是為了陪周明寬,她決定給自己放三天假。
這世上最重要的是什麼?也許在平淡的每一天裡,人們會更喜歡追求更好的生活,追求金錢,但往往在離彆之後才會發現,最重要的是身邊的人,以及身邊人的健康與平安。
蘇秀月讓蘇秀琴轉告李阿姨,這幾天都不用過來了,給李阿姨放了三天假。
她好好地在家裡照顧周明寬和安安。
安安高興得很,她雖然還小,但其實都懂,每天媽媽都很忙,能陪她的時候隻要晚上,白天就算會回來,但每次都是匆匆來看看她就又走了。
起初安安會鬨,後來也就乖巧地不鬨了,在家裡乖乖地等蘇秀月回來。
這忽然一下子媽媽不走了,爸爸也回來了,安安簡直成了世上最幸福的人。
她跟周明寬玩到了十點多都還不睡,趴在爸爸懷裡,努力睜開眼皮:“爸爸……”
周明寬輕聲答了一下,安安伸出短短的胳膊,努力地抓住他:“爸爸……”
周明寬再回答一聲,心中帶了些酸楚,他虧欠了女兒多少愛和陪伴。
安安年紀小,再怎麼硬撐,終於也撐不住了,打著小呼嚕睡了過去。
蘇秀月把安安輕輕地抱到一邊,她靠了過去,一言不發地靠在周明寬的臂彎裡。
不用問她都知道,周明寬在外麵一定受了很多苦,但他不說,她也不會去問。
“現在家裡沒有多少積蓄了,你不在的時候我擅自做了決定全部拿出來開店了,好在現在生意不錯,錢會漸漸攢起來的,等攢夠了,咱們就買個新房子……”蘇秀月把他不在的時候發生的事情一件一件地說了出來。
周明寬摸摸她的臉,她的皮膚一直都很好,摸起來滑滑嫩嫩的,那是他異常熟悉的手感。
但是這回不知道怎麼了,他摸到了一道細細的傷痕。
周明寬低頭看過去,她下巴內側,一條已經變淡了的傷疤,從正麵看看不到,但特意去看,卻看得清楚。
“這是怎麼了?”
蘇秀月無所謂一笑:“沒什麼,就是走路不小心碰到了。”
周明寬心疼地摸上去,他知道肯定不是這樣,走路不小心怎麼會碰出來這樣的傷痕?
必定是她一個人逞能乾活,才傷到了。
周明寬結結實實地把她圈進懷裡:“傅司令已經沒事,我再也不會出去了,這回我欠傅司令的已經還個差不多了,秀月,我這輩子隻欠你了。”
他這輩子最虧欠的人,就隻有蘇秀月了。
蘇秀月笑著捶他:“把咱媽忘了?還有咱閨女!”
周明寬笑了:“對你,是特彆地虧欠。”
他倆小聲地聊到後半夜,蘇秀月最後實在困得受不了了,也知道周明寬需要休息了,便強行要求倆人都閉嘴了,不許靠太近,因此都背過身去睡覺。
結果,睡了還不到一分鐘,周明寬翻過身子:“秀月,我還是想和你說話。”
蘇秀月也沒忍住翻過來,縮進他懷裡,歎氣:“說,那就說個夠好了。”
也不知道怎麼就那麼多話,說著說著,天都蒙蒙亮了,蘇秀月這才沉沉睡去,周明寬也乏得厲害,沒一會睡著了。
等倆人再度醒來時,瞧見安安一頭雞窩似的頭發上還蓋了半塊毛巾,她呆呆地坐在自己的小被子裡看著爸爸媽媽。
蘇秀月一看床頭的鬨鐘,嚇了一跳,竟然都十點半了!
都怪昨晚說話太晚了,她趕緊去把安安抱到周明寬旁邊,讓安安乖乖在爸爸身邊躺著,她去做早飯。
大人自然可以忍一下,但安安忍不了,蘇秀月趕緊給安安衝了杯奶粉,小心地調好溫度端過來,安安卻不喝,她蔫蔫地靠在周明寬懷裡。
周明寬也醒了過來,順手把安安摟在懷裡,問她:“為什麼不喝奶?”
安安跟昨晚上活潑的樣子完全不一樣了,蘇秀月放下奶瓶,伸手摸了一下,這小家夥竟然發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