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想到大老板覺得他倚老賣老，這兩年捧出個陸暃就覺得自己牛了，丟給桑維一句：“乾不了那就放長假吧。”
桑維在這個圈子二十多年了，心涼了大半截，他心一橫，辭職走人了。
助手沒想到事情會到這種地步，擔憂地問：“桑維哥，您這樣豈不是把景老板得罪了？景辰娛樂現在可是國內數一數二的娛樂公司。”
桑維去意已決。這兩天他其實想了很多，他人到中年，長期高強度的工作身體本來就透支了，帶陸暃他是作為職業生涯的收官計劃去做的，陸暃既已退圈，他不覺得自己能在退休前找到一個更好的苗子來培養。
與其晚節不保，不如提前退休。
*
桑維退休的消息很快傳到了阿玖這裡，阿玖又告訴了陸暃。
這下輪到陸暃傻了。
雖然在工作中桑維一直將他推著走，很多時候他覺得桑維很煩，但此時此刻卻想起了這兩年來桑維是如何為他苦心經營，是如何一點一滴提攜他到今日的。
桑維是業內非常成功的金牌經紀人，他曾經帶出來的影帝薑卓，是陸暃多年的偶像。
薑卓是三十五歲才爆火的，之前一直籍籍無名，最慘的時候帶著老婆孩子租在潮濕的地下室住。
他成名後一直很感謝桑維，說如果不是桑維一直不放棄他，他可能早就撐不住回老家教書了。
正在玩過家家的呦呦發現了陸暃失魂落魄的模樣，她抱著小鯊魚嘟嘟來到他邊上，把嘟嘟放在陸暃隔壁。
她探出肉乎乎的手指頭戳了戳陸暃的大腿：“二哥哥，你是因為桑叔叔的事情不開心嗎？”
陸暃瞥了她一眼，三頭身的小團子正歪著小腦袋盯著他。
他是內向寡言的性格，遇事基本都是自己消化，很少對人傾訴。
可今天不知怎麼，他竟鬼使神差地回答：“我隻是心裡有點彆扭。”
“為什麼彆扭呀？”
“因為桑維要退休了。”
“桑叔叔退休是因為哥哥你嗎？”
“……是吧。”
“這樣的話，哥哥你是不是應該給桑叔叔道個歉呢？”
呦呦小圓臉漸漸嚴肅起來，像個小老師似的。
陸暃忍不住發笑：“你怎麼一套一套的，上哪學來的。”
呦呦一本正經：“是媽媽教呦呦的，媽媽說，如果做了對不起朋友的事，要勇於道歉。”
陸暃撓了撓頭，俊臉上有些糾結：“也不能說我做了對不起他的事，算了，跟你說不明白。”
他隨手抓起已經洗得乾乾淨淨的嘟嘟，當做枕頭靠在自己頸後。
呦呦抿著小嘴思索了好一會兒，插著腰杵在他身前，小奶音肅然：“呦呦明白的，其實哥哥是還想當明星，還想要唱歌跳舞演戲，還想和桑叔叔合作！”
“……”陸暃被這個丁點兒大的小東西猜中了心事，臉上有點掛不住。
呦呦奶聲奶氣地繼續說：“我知道哥哥因為網上那些人的評價很不開心，所以想放棄自己的夢想了，可是媽媽說，時間可以證明一切，隻要堅持下去，總會有人認可你的，就算彆人依舊不認可，你自己也能收獲很重要的東西。”
陸暃茫茫然地坐直身子。
這番話，實在不像從一個三歲小孩嘴裡說出來的。
也許，真的是她的媽媽教她的。
陸暃一直把陸呦呦的媽媽當成了那個叫熊琦的年輕女星。
但此刻，呦呦迷你的小身子，竟然朦朦朧朧變成了施寧的輪廓。
仿佛是施寧站在他麵前，說出了這樣一段溫柔而富有力量的話。
陸暃愈發愕然，他晃了晃腦袋，把眼前的幻象晃走，恍恍惚惚地問：“這些……都是你媽媽教你的？你為什麼記性這麼好？”
呦呦搖搖頭：“不是媽媽教我的，是媽媽教哥哥你的！每次二哥哥遇到挫折不開心時，媽媽都會跟你說這些話，呦呦聽了很多次就記住了……”
陸暃心臟狠狠沉了一下。
他很難、甚至是不敢去想象呦呦描述的畫麵。
就在這時，他手機消息接連響了幾聲。
竟然是施寧發來的微信文字。
【小暃，你最近還好麼？】
【聽說你要和經紀公司解約了？】
【現在方便視頻麼，方便的話聊幾句吧】
陸暃還沒反應過來，施寧的視頻電話就打了進來。
呦呦猝不及防地瞥見屏幕上一閃一閃的“施寧”兩個字，她眼睛都亮了：“是媽媽的電話！是媽媽耶！哥哥快接電話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