辦公室有人進進出出,時不時有微弱聲音傳來。
遲綠中途醒過一次,之後又沉沉睡了過去。
再醒來,是被旁邊的聲音吵醒的。
遲綠迷迷瞪瞪地想翻身,腳一動便踢到了溫熱的物體。她微滯,慢吞吞睜開眼去看坐在沙發邊的男人。
博延側臉隱於夜色之下,辦公室內的燈不知道何時被關上,隻有大屏幕還在播放的電影光時不時擦過他臉頰,讓遲綠依稀能看清他的麵部輪廓,精致且流暢。
他穿著白色襯衫,弓著身子,露出了後背線條,肌肉若隱若現。
遲綠的目光往旁邊挪動,瞥到了他手裡拿著的東西,是一本書。
他此刻這樣,讓她想到了第一次見到他的模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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遲綠認識博延,在高二那年,她和博盈成了同桌。
兩人之前就認識,但僅僅是泛泛之交,碰見會打聲招呼的關係。當了同桌後,她們才漸漸熟絡。
遲綠知道博盈有個哥哥,時不時能聽到她對哥哥的評價,大多數古板無趣沒意思,說他太冷血,竟然對她這個妹妹見死不救,父母還總是拿他們兄妹做比較。
遲綠那會對博延興趣不大,她以前挺羨慕人家有哥哥的,可聽博盈評價後,她突然覺得沒有兄弟姐妹也挺好。
再之後,聽博盈罵博延,她還會附和幾句,一起幫小姐妹diss他。
這也導致她第一次見博延時,心虛感驟增,好幾天都過得惶惶不安。
兩人第一次見,是在博家。
那次是遲綠父母出差,照顧她的阿姨家裡出了點事,不得不請假回家。
知道遲綠的事後,博盈對她提出邀請,讓她去她家住幾天。她父母也出差了,隻有阿姨早晚在家給做飯。
遲綠從小到大都沒和朋友一起住過,聽博盈說著,興趣很大。
她跟父母說了聲,便回家收拾東西,去了博盈家。
他們兩家住的並不遠,屬於同一彆墅區,隻是分開了一南一北。
去博盈家的路上,兩人暢想著美好未來。
父母都不在家,阿姨也不太會管,兩個人晚上能一起看雜誌上的男明星,還能偷偷摸摸地熬夜看電視……在高中階段,做這些都隻能躲在房間藏在被子裡,唯恐被父母發現。
兩人高高興興聊著,臉上掛著笑。
在博盈把門打開的那一刹那,笑僵在臉頰。
博盈望著客廳裡的人,大聲問:“哥!你怎麼在家?”
聞言,遲綠下意識抬了眼。她眸子裡的笑還沒收斂,眼角彎彎地,唇角也往上翹著,喜悅又興奮。
一抬眼,她便和博延對上了目光。
他身子前傾坐在沙發上,手裡拿著一本書。在聽到動靜後,他掀起眼皮往門口看了過來。
傍晚時候的夕陽從落地窗外灑進,落在地板上被切割成碎片。隨著男人動作,陽光掃過他臉頰,襯得柔和了幾分。
他五官輪廓立體,英眉挺鼻,瞳仁深邃勾人,留著細碎的黑色短發,看上去英俊且精致。
往這邊看的時候,他眼尾上挑著,和她有些類似的那雙桃花眼裡,寫滿了坦蕩,和遲綠的心虛截然不同。
博延瞥了眼遲綠,把注意力放回自己妹妹身上。
“嗯?”他聲音淡淡,透著慵懶:“我不能在家?”
博盈:“……不是。”
她不解:“你回家為什麼不說一聲?”
這一回來,她和遲綠的計劃都要被打亂。
博延輕挑了下眉梢,沒理會她的話。他再次把目光放在遲綠身上,注意到遲綠的拘謹,轉開頭問了聲:“同學?”
博盈“啊”了聲,這才想起:“對啊,我同桌遲綠。”
她給遲綠介紹:“遲綠,這是我哥博延。”
遲綠偷偷瞥了眼博延,抿著唇角喊:“博延哥哥。”
博延笑了下:“你好。”
博盈看他這樣,擋在遲綠麵前:“哥,你回家多久啊?”
博延:“怎麼?”
博盈回頭看了眼遲綠,小聲道:“你等我會。”
說完,她推著博延進了旁邊的房間。
再出來時,博延看了看遲綠:“遲叔叔他們出差了?”
遲綠點點頭:“嗯。”
她拽著書包的帶子緊了緊。
察覺到她的緊張,博延輕笑了聲:“不用緊張,哥哥不吃人。”
遲綠:“……”
他莞爾,彎了下唇:“在家安心住著,要什麼跟博盈說,當自己家一樣。”
“嗯。”遲綠訥訥答應:“打擾了。”
博延:“我還有事,你們玩。”他轉頭去看博盈:“有急事給我打電話。”
“哦。”博盈擺擺手:“快走快走。”
博延:“……”
到博延離開,遲綠才放鬆下來。
博盈看她這樣,忍俊不禁:“遲綠你那麼緊張乾嘛?”
遲綠瞥了她眼,慢悠悠道:“心虛。”
“啊?”
遲綠默了默,小聲說:“以前幫你罵他太多了。”
“……”
那次,遲綠在博家住了四五天。博延除了每天給博盈打電話之外,一直沒回家。
遲綠知道,他是怕她不自在。
第二次見麵,他是父母請來的家教老師。她對他的稱呼也從隻叫過一{.最快發布-}次的博延哥哥變成了博老師,之後再沒改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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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醒了?”察覺到她動靜,男人側眸看了過來,和以前一樣。
遲綠“嗯”了聲,沒動。
博延看她這樣,看了眼手機時間:“餓不餓?”
遲綠小幅度地點了點頭。
博延:“……”
他緊盯著遲綠,有了不好的猜想:“做噩夢了?”
“不是。”遲綠沉默了會,倒也沒藏著:“剛剛想到了我們第一次見麵那會。”
博延一滯,明顯沒想她會提這個。
他“嗯”了聲,語氣平靜問:“然後呢。”
遲綠抬眸看他,好奇道:“我後來聽博盈說你那幾天都住酒店,你為什麼不回家住?”
這個問題之前就想問,但一直忘記。
聞言,博延笑了下。
他往沙發背上靠著,思緒放鬆,神色散漫,“你那會看我的眼神,讓我覺得我住家裡的話,你會做噩夢。”
遲綠:“……我哪有?”
博延也不拆穿她,她那會緊張又心虛。小手拉著書包帶,唇色發白,警惕還恐慌。仿佛博延往她那邊走近兩步,遲綠就能拿起電話叫警察。
遲綠看他不說話模樣,有些不自在。
她彆開眼,含糊不清說:“我就是沒想到博盈的哥哥原來那麼帥。”
博延很輕地笑了下,目光直直看她:“帥你還每天躲被子裡看雜誌?”
他頓了下,一字一頓補充:“好像還看到流鼻血。”
“……”
遲綠太陽穴突突跳了下,惱羞成怒道:“博延!”
博延勾了下嘴角:“嗯?”
遲綠的那些羞恥舊事被翻出來,想也沒想踹了他一腳:“你閉嘴,我流鼻血是因為上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