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少錢？”博盈一口氣道：“我賠給你吧。”
雖然她剛上班，一分錢工資還沒領，但她是個小富婆呀。
博盈的存款還挺多的。
賀景修稍頓，瞥了她一眼，“不用。”
“不行。”博盈抬眸看向他，“要不我給你拿去洗乾淨？”
賀景修看她堅持模樣，笑了聲：“你確定？”
“嗯。”博盈直接道：“你不讓我賠，我過意不去。”
賀景修那件襯衫，博盈大概能算出價格。但她怕自己算少了，以防萬一，她覺得還是讓賀景修自己報價更好。
賀景修盯著她看了會，低聲道：“行。”
博盈一怔。
賀景修慢條斯理道：“行，那我晚點把衣服給你。”
博盈愣怔幾秒，點點頭：“……好的。”
她有一點點意外，她以為像賀景修這樣身份的人，應該會直接要她賠償，而不是讓她幫忙去洗乾淨。
他不是有潔癖嗎。
電梯到一樓，博盈往另一邊走。
公司旁邊也是寫字樓，但那樓下有商場。商場一樓有個很大很大的咖啡廳，博盈是去買咖啡的。
賀景修看她去的方向，喊了聲：“你去買咖啡？”
博盈點了下頭。
賀景修蹙眉。
博盈怕他誤會，立馬道：“賀總你放心，我絕對不會再灑出去了。”
“……”
賀景修無言，盯著她看了會道：“你是打算給辦公室的同事預訂？”
博盈一愣，沒想到他會看穿。
“嗯。”她說：“我剛來公司，以後要大家照顧的事情多，請他們喝杯咖啡。”
其實這是博延和遲綠跟她說的。
博盈不怎麼注意職場環境，也不會去關注這種小細節的東西。但遲綠和博延都是職場老人了，兩人知道博盈的性子，也知道職場有多複雜。
他們也沒讓博盈去怎麼打通關係，但她有資本大方，性格也不差。他們就希望她在公司能過得更順暢更開心。
怎麼說呢。
同事們雖然經常會有勾心鬥角，但偶爾你請彆人吃個飯，喝杯咖啡。大大方方一點，彆人也是會記得你的好的。
博延也沒讓她去討好誰，但相對的，最好能和大家打成一片，彆太特立獨行。
賀景修沉默了會，盯著她看了會：“你確定要請？”
博盈“啊”了聲：“不用嗎？”
她說：“咖啡也不貴。”
賀景修默了默，低聲問：“你哥教的？”
“……”
博盈愣了下，瞳眸裡有錯愕也有意外：“你……我……”
看她這個反應，賀景修很輕地笑了下，問：“博盈，你不會真以為幾年沒見，我就認不出你了吧？”
博盈：“……”
“我沒……”她撓了撓頭：“好吧，是有這樣想過。”
畢竟，他們是真的很多年沒見了。而且以前時候，賀景修也沒把她放在心上。
賀景修輕哂，提醒道：“我記性很好。”
他直勾勾盯著博盈，毫不客氣道：“你做的那些事，一般人應該都忘不掉。”
“……”
博盈微哽，小聲說：“我也沒做什麼吧。”
她最多就是在賀景修平平淡淡的高中生活中，給他留下了點色彩罷了。
賀景修聽她這話，被她給氣笑了。
博盈是沒做什麼，最多就是每天往他們學校跑，在他抽屜裡送巧克力送鮮花，甚至還在他們學校的貼吧大言不慚告訴所有人：
――高三的賀學神你彆躲著我了，你遲早是我的。
當時博盈做的事，轟動全校。
到現在，還依舊有學弟學妹提到這件事。
賀景修偶爾和同學聊天，時不時還會被他們提醒，曾經被某個人瘋狂追求的事跡。
賀景修不說話。
博盈看他看得心虛，訕訕道：“那我現在道個歉可以嗎？”
賀景修：“……”
他看她心虛的小眼神，眸子裡閃過一絲笑：“不用。”
“哦。”博盈沉默了會，小聲說：“對不起，我那是年少不懂事才會那樣乾，現在絕對不會了。”
她舉著手發誓，認真道：“我怎麼敢覬覦賀總啊，我知道自己不配的。”
“……”
賀景修的臉瞬間沉了下來。
博盈愣了下，抿了抿唇：“賀總？”
賀景修懶得和她多說，冷聲道：“沒事。”
他頓了下，淡淡說：“你進公司群了嗎？”
“……進了。”
博盈點頭。
賀景修：“買咖啡前問問你關係好的同事。”
博盈一怔，明白了過來。
“好，謝謝賀總提醒。”
賀景修沒和她多聊，丟下這麼一句後轉身就走了。
博盈看他離開的背影，心虛地摸了摸鼻尖。
唉。
她要是早知道會有這麼一天，會來給賀景修做下屬的一天，當年一定不那麼浪。都是年輕時候留下的錯。
問過裴雲夢之後，博盈買咖啡的時候特意備注了不少。
同事們有的喜歡加糖漿，有的人乳糖不奶，有的隻愛黑咖啡。
一一備注下單後，博盈糾結了五秒鐘，又重新下了個單。
她覺得，還是要給賀景修壓壓驚。她現在也沒彆的東西，隻能送他一杯咖啡了。
-
下午，因為有博盈送的咖啡，同事們明顯對她熱情了點，時不時還會給她科普公司的八卦啊注意事項等等。
博盈淡淡笑著，接受著大家的這種“善意”。
賀景修臨時有點事，出去了一趟。
再回到公司時候，助理把他喊住。
“賀總。”
賀景修側頭，看向他：“什麼事？”
助理指了指，低聲道：“這兒有份您的東西。”
賀景修稍頓，瞥了眼。
是咖啡。
他剛想說不要，忽而又想到了點什麼。
“什麼時候送過來的？”
“兩點十五分。”
賀景修頷首，直接把紙袋拎了進去。
助理都來不及提醒他――咖啡好像冷掉了。
把袋子提進去，賀景修看了眼，除了咖啡之外，博盈還選了個甜品。
他輕哂，看到裡麵還放了一張小卡片，上麵寫著：
――大人不記小人過可以嗎。
賀景修頓了下，幾乎都能想象出博盈寫著這行字的模樣。
她其實很多習慣，都和以前一樣。
賀景修以前和博盈，並不是同齡也不是同年級更不是同學校的學生。
賀景修是隔壁學校的，他高三時候博盈高二。
一直以來，賀景修成績都不算差。他也不太容易分心在其他事情上，學校偶爾會遇到表白的，他基本也當沒看見，亦或者是禮貌拒絕。
唯獨博盈，不像是個正常人，她從來不按常理出牌。
賀景修第一次見她，她不是來表白的。
她就大大方方走到他麵前，朝他伸出手說：“我聽說你是一中的學神，我想和你握個手沾沾學神的光輝可以嗎？”
賀景修：“……”
博盈認真道：“我們明天就月考了，考好了我爸媽會給我一筆錢，我來蹭蹭你的考試運可以嗎？”
賀景修還是不說話。
博盈哎喲了聲，小聲道：“我拿到獎勵了，請你喝杯豆奶總可以吧？”
那時候，兩所學校中間有一條吃喝的巷子。
早中午那條巷子裡的人都特彆多，而最特彆的是巷子裡的一家店，店裡賣的豆奶比其他地方都好喝。
博盈很喜歡。
賀景修也還……挺喜歡的。
博盈看賀景修不動，也不管他答不答應，眼疾手快地碰了下他的手，然後縮回去。賀景修剛要發脾氣，她便一溜煙跑了，跑的時候還不忘丟下一句：“下周給你帶豆奶啊賀學神。”
這一下，讓賀景修都不知道該怎麼發脾氣，覺得生氣又有點好笑。
……
再之後，博盈時不時會在他麵前出現。
她說話直白，一點都不知羞。
她感慨：“唉，我們學校為什麼學習好的男生都不帥啊，賀景修你考慮轉校嗎？”
賀景修：“……”
博盈興致勃勃道：“給我們學校的顏值拉分，你覺得怎麼樣？”
賀景修一般被她問煩了，才會憋出一句：“不怎麼樣。”
博盈撇嘴。
“好吧。”她又很快地轉開話題，“對了，我聽她們說，你今年已經十八歲了啊？”
賀景修瞥了她眼：“嗯。”
“你比同班同學都要大一點啊？”
“嗯。”
“為什麼呀？”念書早的博盈發問。
她才十六歲呢。
賀景修難得解釋：“上學晚。”
他媽覺得該給孩子一個完整的童年，讓他多玩一玩。而且送賀景修去上學的那一年，他發生了一點意外，又延遲了一年。
博盈“哦”了聲，扭頭看他：“唉，為什麼我才十六歲啊，我也好想到十八歲。”
賀景修看她沮喪的神情，問了聲：“為什麼？”
“十八歲就可以談戀愛了呀。”博盈嘻嘻一笑道：“賀景修，要不你等我到十八歲吧怎麼樣？”
賀景修沉默。
“你怎麼一天到晚都在想這個？”
“那我不想這個想什麼？”博盈理直氣壯問：“想學習嗎？那我就想想和你談戀愛不行啊？”
……
博盈的豪言壯誌，現在還在。
隻不過，這人說話不算話。
賀景修畢業之後，就再也沒見過她。
她高考結束後就飛去了國外，再之後去了其他城市念書。
賀景修對她來說，好像就是沒成年時候的一個玩笑話。
……
手機鈴聲響起，拉回了賀景修思緒。
他抬手揉了揉眉骨，接通：“什麼事？”
助理訥訥：“賀總，需不需要給您換杯咖啡？”
“那杯已經冷了。”
“不用。”賀景修用手指碰了下，淡淡道：“還有事？”
他掛了電話。
賀景修看了看旁邊的咖啡，拿起抿了口。
冷掉的咖啡味道很苦，非常不好喝。
他喝了幾口，推開了。
到下班時，空空的咖啡瓶進了垃圾桶。
而博盈，也偷偷摸摸地在停車場，拿到了賀景修讓她清洗的襯衫。
給她的時候，賀景修還問了聲：“你打算怎麼洗？”
博盈愣了下，忐忑道：“送去乾洗店啊。”
賀景修：“……”
他點頭，“很好。”
博盈：“……？”
她也覺得挺好的，但為什麼聽賀景修的語氣，有點口不對心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