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酥蟾是什麼?
蔣思因麻木地,緩緩地轉動眼珠,發現他剛才看見的,在神像鑿碎之後,底部出現的純金立像,已經不見了。
“應該是被人拿走了。”廣寒道。
“你倆沒事吧?嚇到了?”何疏伸手推了一下蔣思因。
蔣思因微微一震,恐懼的感覺慢慢回籠。
“剛才,到底是,怎麼……”
他澀聲問道,喉嚨裡好像卡了什麼東西,話都說不全。
這是剛才極端震驚的後遺症,現在才慢慢感覺到渾身不適,蔣思因甚至覺得自己手腳都開始發癢,不知道是心理作用,還是剛才真被血霧濺到。
他急急忙忙擼起袖子又看又摸,還是平滑的肌膚,能摸到微微汗毛,是正常的。
“玉酥蟾,是一種奇木。”
何疏從聽見這個名字的時候,就在回憶,此時終於想起來。
“小時候外公給我講過,這種木頭是沾過蟾蜍耳後腺的毒液,又受過雷擊之後的枯木所化,需要天時地利,不是所有受到雷擊,沾到蟾蜍毒液的木頭都能成為玉酥蟾。據說玉酥蟾,比中藥蟾酥更有事半功倍的效果,不過這種玉酥蟾可遇不可求,千裡難尋,古代也有王公貴族將其當成陪葬品,能令盜墓賊致幻死亡。剛才我們看見的,應該就是玉酥蟾裡的珍品,屬於極其罕有的寶貝。”
說起剛才所見,何疏也有點冷汗冒出來,要不是廣寒及時拽住他,估計他也要過去搶玉酥蟾了。
“難怪!”小田喃喃道,“我剛才看見石像忽然活了,變成個大活人站在那裡,好像在譴責我們不該隨意闖進來……”
蔣思因也心有餘悸:“我看見的是一尊純金人像,金光閃閃,渾身珠光寶氣的,鑲滿了寶石,我忍不住就想去摸一下。”
“你呢,你看見了什麼?”何疏問廣寒。
廣寒搖搖頭:“什麼都沒看見。”
但他隨即頓了頓,又道:“第一眼,什麼都沒有,第二眼,才是玉酥蟾。”
何疏驚歎:“也就是說,你從頭到尾沒受那玩意影響!”
他早就知道廣寒的力量仿佛沒有上限,卻難免還是為此感歎。
廣寒道:“不是。”
他不是不受影響,廣寒心道。
每個人看見玉酥蟾的第一眼,都會看見自己那一刻心中最想要的形態。
蔣思因跟小田就不必說了。
小田本來就覺得這間寺廟很可能是先人祭祀諸葛武侯留下的,神聖不可侵犯,自然下意識會覺得是武侯再世,譴責後人胡作非為。
蔣思因覺得石像既然有機關,那麼底部肯定是有什麼寶貝,他想象不出寶貝是什麼,自然而然就看見金碧輝煌的金像。
何疏此來,是幫忙尋找地魄的,自從得知廣寒需要地魄填補殘魂之後,他就把地魄當成雲南之行的重要目的,所以他看見的第一眼,是地魄。
那光華流轉,玄妙不可描繪的寶物,是他根據廣寒形容想象出來的地魄,未必是真正地魄的模樣。
而廣寒——廣寒最想要的東西,早已在他身旁。
他所想要的歲月靜好,太平安和,全然係於此人身上。
所以廣寒看見的,是虛無。
這也是他在前一刻,忽然領悟到的。
靈台忽明,醍醐灌頂。
何疏猶然不知他在想什麼,見廣寒沒有細說,隻當對方沒什麼可說的,也就不再追問,轉而琢磨起彆的問題。
“其他人呢?”
他舉目四望,約翰、降頭師、中村,都不見了。
瀑布溪流,也不知道什麼時候沒了,他們置身在一片全然漆黑的地方,隻有腳下冰冷濕滑的石頭,給予一絲真實感。
而回身看去,黑洞洞的廟門後麵,原本的混亂慘叫,落在地上的手電筒,也完全消失了,何疏晃著剛才混亂中從地上順來的手電筒往裡照時,也隻能照到一眼看不見底的漆黑。
“那個曼哥,是不是被玉酥蟾弄死的?”
蔣思因顫聲問,終於慢慢回過神。
“不是。”廣寒言簡意賅,卻不多解釋。
給蔣思因和小田解釋的是何疏:“玉酥蟾本身沒有攻擊力,它頂多隻會致幻,讓你生出貪婪之心,曼哥會死,是因為劄合。”
蔣思因:“……那個降頭師?”
何疏點頭:“之前曼哥跟劄合爭吵後,我就看曼哥有點不太對勁,具體哪裡不對,也說不出來,現在想想,他應該那個時候,就被下了降頭。我聽說降頭術裡有種血降,是會在特定時間,由降頭師念咒引發,被下咒者爆體而亡,曼哥中的,應該就是血降。至於其他人,應該是在血降發作時,被噴濺出來的蠱蟲沾到,也都陸續沾染了降頭。”
蔣思因駭然:“那曼哥不是跟他們一夥的嗎,他們連自己人都殺?!”
何疏:“降頭師本來就脾氣古怪,特彆是黑衣降頭師,根本不照規矩來,隻要你得罪了他們,他們就能有一百種死法等著你,更何況,他們也未必就是一夥的。”
陰陽師中村和降頭師劄合他們,不是一路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