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陰陽兩界,各有秩序歸屬,平時井水不犯河水,但是偶爾也會需要合作。之前特管局有一個小組,就是專門對外接洽的,不僅包括對國外同道者,也應對來自不同地界的突發情況,但是後來因為職責重疊,這個小組就取消了。”
有些事情連李映都知道的不多,宋誌存卻很清楚。
但李映有點奇怪,按理說局裡一些事情,不到一定級彆,是不能打聽的,更彆說何疏這種不在編的人員,宋局卻願意詳細解釋,顯然沒有糊弄敷衍的意思。
他有點不解,心想難道是跟何疏身上的變化有關嗎?
“後來我們局裡有兩人專門負責這類事務,一個叫鐘餘一,他精於請神……嗯對了,我聽說小何你也擅長請神?”
何疏謙虛:“我是野路子,跟他這種專業性人才不能比。”
宋局笑道:“許多術法本身就是從民間門發展來的,沒有什麼野路子和專業之分,隻有學藝精不精與否。另外一位同事,姓汪,家裡世代下陰,他本人也極有天賦,可惜兩年前出任務的時候——”
他笑容消失,歎了口氣。
“犧牲了。”
何疏能想象,在特管局工作,危險性絲毫不比上戰場低,因為他們麵對的,是比冷熱||兵器更為詭譎莫測的敵人。
就算李映他們全是百裡挑一的精英,也沒法保證自己在每次戰鬥中都能幸存下來。
宋局道:“自從老汪犧牲之後,我們就沒有專門與陰間門對接的人員了,有時候確實很麻煩,目前隻能等那邊有事找上門,你忽然提起這件事,是不是你們此行與陰間門打了交道,他們那邊專門派遣人員過來了?”
不愧是局長,嗅覺很敏銳,見他們有所了解,何疏直接就把約翰一行人到中國來的目的,找上蔣思因的陰謀,到後麵眾人在追龍山迷路,落入地下河,又到了陰間門的經曆簡單說了一遍。
故事講到一半時,廣寒也回來了。
他手上帶了兩盒食物,一盒蛋炒飯,一盒椒鹽排骨,是他自己到酒店餐廳花錢讓師傅另外做的——否則這個時間門餐廳已經下班了。
何疏一看見椒鹽排骨,眉毛就已經揚起來了,奈何故事講到一半,正說到堃掙脫禁錮從煉獄裡逃出來,而陰間門幾殿殿主都在拚命抗衡,宋局和李映兩人聽得聚精會神,簡直恨不得把眼珠子都黏在他身上,何疏隻好繼續講下去。
“當時我們受托去找業鏡,卻在黃鬆引領下找到周判官,我才發現我跟此人幾年前就已經打過交道……”
排骨遞到嘴邊,何疏不覺有異,張口咬下一塊肉,椒鹽與油炸的香味在口腔泛開,那是剛剛吃拌粉也沒有得到的滿足感。
他忍不住又咬了一口,廣寒倒是一直把排骨舉著,等何疏把上麵的肉都啃完,才把骨頭丟到垃圾桶裡,自己拿起一根排骨吃起來,整個過程自然流暢,李映感覺有點古怪,卻又說不出來,主要是他現在滿腹關於陰間門的疑問要問,也顧不上深究他們倆的關係。
隨著故事深入,宋局的臉色越來越嚴肅。
他知道何疏講的,不僅僅是發生在過去的事情。
陰陽兩界如同兩個世界,彼此之間門卻又互相關聯,雖然堃已經重新被抓回去,北號也死了,但周判官還潛逃在外,趁機跑出來的那些妖魔鬼怪,也沒來得及全部抓回去,單靠陰差肯定是不可能的,隻能陰陽兩界合作,但隻要想想這巨大的工作量,連宋局都感覺頭皮發麻。
他算是明白何疏的身份了,就目前形勢來看,兩界需要一個溝通的使者,何疏無異就是那個人選。
“這麼說,從陰間門出來的逃犯,應該有個名單吧?”宋局問道。
何疏點頭,他等不及廣寒喂食了,自己從飯盒裡拿出一根排骨啃了一口。
不是他疏忽禮貌,任誰餓了很多天之後,出生入死,全憑一條巧克力續命,都不會比他更優雅,何疏覺得自己現在的胃就像個無底口袋,什麼食物都能裝進去,目前還沒見底。
宋局跟李映當然也不在乎,他們更關心何疏口中說的事情。
“小何,不是我信不過你,你說的這些事情,我都相信,但我要回去彙報,商討下一步對策,布置人手,還需要有進一步的憑證,不知道你是否有那邊的委托證明?嗯……陰間門應該沒有介紹信或工作證吧?”
工作證?閻王令算不算?
何疏想到對方剛才說的名單問題,點點頭。
“宋局你稍等,我找幾個人問問,我們回來也有一段時間門,他們那邊名單應該整理出來了。”
問問?怎麼問?要請神?
李映還沒想明白何疏的話。
何疏卻起身去洗手間門洗手回來,接過廣寒遞來的紙巾擦乾,再從衣領裡摸出一塊令牌。
“冥冥九泉,望鄉思故,諸般陰魂,聽我法令。”
他嘴唇隻是張了張,並沒有將這句話念出聲音,旁邊李映和宋局甚至沒看清他做了什麼,隻見何疏將令牌握在手裡,片刻之後,整個房間門溫度陡然下降十餘度,李映雖然身上穿著外套,但他感覺突然下雪了一樣,恨不得再加一件羽絨服。
房間門裡忽然多了三個人。
臉色慘白,一身黑衣,手上纏了一圈鎖鏈,被半掩在袖子下麵。
宋局一眼就看出他們根本不是人,應該是陰差。
他正要說話,卻見三人齊齊朝何疏下拜。
“拜見殿主!”
宋局:???
李映:???
廣寒:繼續啃排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