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斯博這一笑, 大家都感覺出不對勁來了。
孟茗雨的態度就像是認定了凶手是陸斯博一樣,既然如此,綁架犯就站在她麵前, 這個時候正好報警,把陸斯博抓起來問出陸思琛的位置。
但是孟茗雨卻咬死了不肯報警, 這又是為什麼?
略微有點腦子的一想就知道這裡的玄機。
周圍的賓客麵麵相覷,也沒人主動站出來說什麼, 更沒有出來嘲諷的——他們不敢得罪孟茗雨。
柏喬察覺到那些絮絮叨叨的人群逐漸安靜, 心中不由得泛起冷笑。
這事在陸斯博身上就追溯本源連著長輩一起罵一頓,換成孟茗雨就唯唯諾諾不敢出聲, 都是什麼東西!
“你也彆廢話,報警電話打完了,現在就等著警察過來吧。”柏喬拉著陸斯博坐在沙發上, 刻意避開了孟茗雨的倒地範圍, 怕看多了惡心。
孟茗雨深吸一口氣,雙目猩紅布滿紅血絲, 像是哭出來的,但仔細看,更像是被氣得,她緩緩攥起拳頭, 輕聲問:“陸斯博……你就這麼眼睜睜看著這個外人這麼頂撞我嗎?”
“他說的是事實。”陸斯博淡淡道:“綁架案這種事,要交給專業人士處理。”
他們這些非專業人士, 插手隻會讓事情變得更亂。
柏喬拍了拍他肩膀, 繼母偽善, 卻是眾人看得出來的偽善,但沒有人會拆穿她,權利地位金錢種種因素加持之下, 縱使孟茗雨演的再過火,也有人拍手叫好為她的慈母之心讚歎。
陸斯博當初被趕出去的時候經曆了什麼,沒人知道。
原文刻意忽視的一段,倒像是難以啟齒的傷痛。
陸斯博感覺到肩上的動靜,還以為柏喬在偷偷叫他有事要說,結果一扭頭對上柏喬那心疼不已的眼神,陸斯博略一思襯,明白了。
他握著柏喬的手,輕聲說:“我沒事。”
柏喬抿了抿唇說:“我遲早會拆穿她的真麵目。”
陸斯博指尖一頓,若有所思的說:“不急。”
“陸斯博你簡直無法無天!”陸燃匆匆進門,神色陰沉間想走上台說些什麼,但沒等走過去,突然看見旁邊跌坐在地上的孟茗雨,一晚上的忍耐瞬間到達了極限,他怒喊著衝過來:“當著這麼多賓客的麵,你真是一點臉都不要了!”
“燃哥。”孟茗雨看見陸燃進來,當即哭的更大聲了,“思琛怎麼辦啊?我找不到思琛了,他還那麼小,他自己在外麵會不會害怕,他們會不會虐待他,我好害怕啊燃哥。”
她踉蹌的站起來,滿臉淚痕的撲向陸燃的懷抱。
陸燃喘著粗氣,眼神不善的盯著陸斯博,“你趕緊把你弟弟找回來,否則,彆怪我對你不客氣!”
陸斯博沒少從他那聽到這種話,但從沒有放在心上就是,麵對怒氣衝衝的陸燃,陸斯博隻抱緊了柏喬,淡淡道:“陸思琛失蹤與我無關。”
“這種話誰不會說啊?!”孟茗雨有了靠山,更是挺直了腰板,“除了你還有誰會動我們思琛?思琛那麼小,你怎麼忍心啊!”
陸斯博一句反駁之後便沒再搭理孟茗雨的糾纏,他們認定了動手的人是他,再多說什麼也無濟於事,乾脆靜靜地看著她咋呼。
不過……柏喬倒是覺得孟茗雨這話說得還真有幾分道理,彆的賓客都是抱著討好意思來的,沒人會故意觸孟茗雨的心尖子,那陸思琛的失蹤又是怎麼回事?
孟茗雨的樣子也不想做虛假,是真的在擔心孩子。
嘖……
越來越奇怪了。
就在他們僵持不下的時候,殷正軒走了進來,安慰道:“姐,你彆擔心。思琛會沒事的。”
“我怎麼能不擔心啊。”孟茗雨哭的鼻子都紅了,呢喃間不斷重複著‘他怕黑怕冷’之類的話,有點六神無主的感覺。
殷正軒‘嘖’了一聲,不動聲色的繞過來,背對著柏喬他們,說:“有我在呢,我怎麼可能讓我侄子出事。”
他拍了拍孟茗雨的手臂,示意她冷靜下來。
這種類似於空頭支票一樣無賴的話,陸燃都說了無數遍,但殷正軒這麼一說,孟茗雨好像真的冷靜下來了一樣,吸了吸鼻子,沒有繼續哭。
柏喬和陸斯博對視一眼,心下都有了答複。
殷正軒扭頭看著陸斯博,微揚的嘴角始終帶著冷笑,像是高高在上的勝利者在對戰敗者施以恩賜般說:“陸斯博,你要是識相就趕緊把人交出來,這裡在思琛失蹤以後就封鎖了各個街道,就是從山後跳崖都跑不出去,更彆提帶著孩子,這要是等我們把孩子找出來,你可就逃不掉綁架犯這個罪名了。”
“怎麼說咱們的關係也是沾親帶故的,我也不想這麼狠啊。”
“哦對了,彆跟說什麼瞎子做不到,先不說這種事可以找人幫忙完成,就眼睛這件事,我對你的眼盲抱有懷疑,彆想著拿這件事開脫。”
殷正軒一開口,就堵住了陸斯博所有撤退的可能,雖然陸斯博本人並沒有這種想法,但是先一步杜絕這而可能性的發生,反倒是顯得殷正軒的胸有成竹。
柏喬撇他一眼,張了張嘴,沒有發出聲音。
殷正軒眼尖的發現了,“你說什麼?”
柏喬這次看都沒看他,又張了張嘴,依舊沒有發出聲音。
殷正軒蹙起眉頭,猜疑道:“你在罵我?你是不是在罵我?”
柏喬不回應了。
保持安靜,當一個陸斯博身邊好看的掛件。
陸斯博揉了揉他的臉,動作十分親昵,明顯也不是指責的意思。
殷正軒赫然睜圓了眼睛,這個動作讓他瞬間回到了那個晚上。
那個他差點以為自己會死在那個牆下的晚上!
或許是記憶太過於深刻,隻是稍作思考就讓殷正軒紅了眼睛。
“殷正軒。”柏喬叫了他一聲,“我有話想跟你說。”
“什麼話?”殷正軒白了他一眼,步子卻穩穩地站在原地沒有靠近,是柏喬又話想跟他說,他沒必要湊上去討嫌。
“關於那天晚上的事,你不過來嗎?”柏喬起身間,屈起手指蹭了蹭陸斯博的手背,把人安慰好以後起身上前,“你確定要我當著這麼多人的麵直接說出來?”
那個晚上就是殷正軒此生最丟臉的時候,無論柏喬想說的是什麼,殷正軒都絕不允許有任何消息外傳。
他當即上前,惡狠狠的盯著柏喬,“說!”看那樣字,有一種柏喬說出來的話令他不滿意的話,會當眾處決了他。
柏喬禮貌的衝他微笑,輕聲說:“我真後悔阻止陸斯博,沒讓你死在那個晚上。”
殷正軒赫然睜大了眼睛,“你——”
突然,屋內的燈光在同一時間關閉,整個大廳內亂作一團。
“啊?!怎麼回事!”
“彆、彆推我!彆亂動啊!這裡這麼多人呢!”
“誰拽我裙子?快放開我!”
……
陸燃連忙拿出手機聯係屬下,但手機上卻顯示無信號連接,他連續撥通幾個電話都沒有打過去,頓時氣的把手機摔了!
旋即,他猛的覺得腹部一痛,他沒忍住痛呼出聲,“呃啊!”
殷正軒在燈出現問題的瞬間出手抓向柏喬,但是卻抓了個空,聽著陸燃的慘叫他連忙說:“姐夫,你怎麼了?”
話音剛落,殷正軒臉上赫然挨了一拳,“噗!”
陸斯博坐在沙發上沒動,他和殷正軒是同時出手的,當是柏喬在他掌心拍了一下,什麼也沒說就往前走,觸碰的一下就好像是跟他報備。
慘叫聲絡繹不絕,聽來正是殷正軒陸燃和孟茗雨三人的聲音。
隱約間陸斯博也明白了柏喬去做什麼。
過了差不多有十分鐘,身側的沙發往下一陷,柏喬靠在了他身上,“好累啊。”
陸斯博:“……”
打累了?
“太危險了。”
柏喬親親他的耳朵,說:“虞湛在呢,沒事。”
“你不方便插手,一會聽我的。”
陸斯博問:“陸思琛是怎麼回事?”
“一會你就知道了。”柏喬先賣了個關子,悄悄說:“要開燈了。”
“嗯。”同時,陸斯博感覺眼前被柏喬的手遮住了。
無邊的黑暗過後驟然出現光亮,眼睛一時反應不過來會有刺痛的感覺,但柏喬捂的很嚴實,一絲光亮都沒有照到他的眼睛。
陸斯博眨了眨眼睛,柏喬對他的照顧真可以稱得上是無微不至,這種他自己都顧及不上的細節,但柏喬卻都能考慮到。
一陣慌亂過後,陸燃出麵穩定賓客狀態,“實在抱歉,出了點問題,大家稍安勿躁,等找回思琛,陸家必有謝禮。”
他們什麼也沒解釋,就堂而皇之的把人扣下也說不過去,適當的給出一些好處,才有長久的發展。
就在這時,人群裡傳來一聲猜疑:“誒,我剛才好像看見有個人抱著孩子順著樓梯上樓了,你們有誰看見了嗎?”
“啊?有嗎?”
“有啊,剛才我就站在樓梯口,那人還推了我一把呢。”
“你這麼一說,我感覺也看見了,但不真切,就人影一晃我也沒看清楚。”
“誒呦,該不會是偷孩子那個見跑不掉,便想著去樓上躲著,等找不到人大家都散開了以後再帶著孩子離開這裡吧?”
“很有可能!第一波搜索的就是樓上,已經找過的地方誰還會找第二次啊。”
“陸總,趕緊上樓去看看啊,趕緊把孩子找回來吧。”
“對對對,在綁架犯手裡多受罪啊,他們都不拿孩子當人看的。”
“誒……陸總你臉則怎麼了?”
……
大家七嘴八舌的勸陸燃找人,同時有幾個膽子大的都已經開始往樓上走了。
“沒事,剛才太黑不小心撞到的。”
陸燃陰沉著臉,倒也覺得他們的分析不無道理,但考慮到其中的危險性,便跟著人群一起走,有那麼多人擋在前麵,真出事也傷不到他。
柏喬挎著陸斯博的手臂,優哉遊哉的走在最後一排,殷正軒和孟茗雨亦步亦趨的跟上大部隊,腳步卻有些踉蹌。
陸斯博看著殷正軒膝彎處那明顯的鞋印,默不作聲。
走到樓梯中央的時候,柏喬低頭看了一眼下麵,正巧和一個沒有往上走的人對了個正著。
虞湛衝他點點頭,轉身隱入黑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