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暖皺眉,但她到底沒有追上去。
她並不擔心淩夏,外麵有淩家的司機和保鏢,還有“護短”的淩蘊儀,淩夏不會有事,也或者,她自己本來就是個冷心冷肺的人。
淩蘊儀那麼清醒,分明知道自己在做什麼,她以什麼立場和身份去阻止她?
更何況,阿暖心思十分敏銳,先前孫慶源因著淩夏的話而對淩夏放出凶態,淩蘊儀當時不管是有心還是無意,她特意道出了自己的身份分明就是為了孫慶源的注意力引到自己身上。
她們倒真的是姐妹情深。
她深呼了口氣,想到先前自己還撞了一記廖珩,轉頭跟廖珩道歉道:“廖叔叔,對不起,剛剛……我不知道是您……要不要,要不要找個跌打師傅看看?”
她的防身術還是非常好的,那一撞可並不輕,其實她自己的手肘都疼得慌。
跌打師傅……虧她能想得到。
廖珩道:“不必了,算不得什麼。不過你剛剛也太過莽撞了,根本不清楚對方是誰,在這種地方,自己一個人,你就敢衝上來?”
阿暖苦笑,那個時候,她聽了淩夏的話,當真是擔心淩蘊儀被那個孫慶源害了,誰知道……
她搖了搖頭,把這些負麵的東西都扔了出去,抬頭就對廖珩道:“嗯,是我疏忽了,沒經腦子。廖叔叔,您在這裡還有事吧,我想先回去了,今日的事情,改日再跟您道謝。”
發生這樣的事,淩夏也走了,她想趕緊回家問二舅淩蘊儀說的退婚到底是怎麼回事-她前日跟二舅說話,二舅的樣子可不像是被退了婚約的呀。
廖珩看她心不在焉的樣子,想說送她回家,可話在心裡過了一遍還是沒有說出來,隻是“嗯”了聲 - 他發現了,這小姑娘就不能對她太熱情,你進一步,她可能就會退一步,防備心不知道有多重。
阿暖跟廖珩告辭後便召了侍應要付賬單,那侍應卻是笑著機靈道:“姑娘您是廖三爺的朋友,這一單我們老板說了,就由老板請了,下次姑娘再來玩。”
其實這單早就被老板免了,不過得知她竟然是廖三爺心上人之後,這說辭就給變了變。
阿暖再看一眼廖珩,覺得再說多謝都是多餘了 - 她欠下的人情還真的有點多了,便衝他笑了笑,作了個“多謝”的口型,轉身離開了。
隻是她出了大門,看著門外來來往往的小轎車,黃包車,也是很無奈 - 她來時是坐淩夏的車來的。
這大飯店走的是權貴路線,地點是隱在園林裡麵的,出入都是小轎車,門口並無黃包車,小轎車倒是有幾輛,但那都是彆人的。
她正想著是不是該步行出園到彆的路口去叫個黃包車時,身後又傳來廖珩溫和的聲音。
廖珩道:“我送你回家吧。”
似乎估計到她會問什麼,接著就補充道,“我今日並無彆的事。”
阿暖轉頭看廖珩,很有點尷尬的笑了笑,不過卻沒拒絕 - 她如果要步行出園子,至少得走上十幾分鐘,這麼個地方,天都快黑了,可不怎麼安全。
阿暖上了廖珩的車之後就一直耷拉著腦袋沒出聲。
廖珩轉頭看她一眼,以往自己不管何時見到她,她都是精神奕奕的,眼睛裡滿滿都是星華,很少這樣沮喪的。
想來剛才淩家那個女人的事對她的影響還是很大,或者,她努力表現得冷心冷情的,其實還是在意那個姓淩的女人的安危的。
他想了想,就道:“淩蘊儀和孫慶源算是自幼就認識,她在和你二舅在一起之前就是情人的關係,所以你不必擔心她的安危。”要是有什麼事,早就發生了。
卻不想阿暖聽到他這話就更慪了......這哪裡是安慰人,簡直是惡心人好不好?不過 - 這麼惡心一下,感覺好像是要好些了呢。
原本在淩蘊儀是她二舅未婚妻的時候,她還是很喜歡她的,覺得她又美又溫柔又大方,可是今日在淩蘊儀說出她已經和二舅解除婚約,還挽著那個惡心的家夥之後,她對她的好感立即就被打得七零八碎 - 現在廖珩說她原來本來就和那個姓孫的就是情人,阿暖就又把那些碎片打掃了一下堆到了角落,頓時就輕鬆多了。
原來她當初所謂的“喜歡”其實都是因著二舅,愛屋及烏罷了。
廖珩看她麵上又恢複了各種豐富的表情 - 雖然主要還是是跟吞了隻蟲子似的表情 - 但好歹又靈動充滿了生機起來,他有點懸著的心也終於放了下來。
他沒跟阿暖說的是,人都是會變的,以前的孫慶源其實並不是現在這個樣子,至少麵兒上還是挺純情的。
他之所以知道這些是因為他手上有不少生意都是要和淩家打交道的,而孫慶源是新上任的警備廳廳長的侄子,他也就差沒把人家的祖宗八代給查出來了。
阿暖深呼吸了一下,不想再為難廖珩想著詞兒來“安慰”自己。淩蘊儀和二舅的事,她自然會去問二舅,二舅說什麼她就聽什麼,她不想聽到任何可能讓二舅難堪的事。
所以她靜了靜心,換了個風馬牛不相及的話題問道:“廖叔叔,您祖母,廖老夫人她什麼時候過來北平,我先要做些什麼準備嗎?”
“不用準備什麼,”廖珩的心情也好了起來,他笑道,“隻是要改一改稱呼,不要叫我廖叔叔即可。”
“那要叫什麼?三爺嗎?”阿暖抬頭看他,從善如流的問道。
的確,未婚妻的話,叫叔叔肯定是不怎麼妥當的。
她的眼睛是真的好看。
廖珩對上她的眼睛,心跳卻突然有些異樣,看著她的眼睛有一刹那的失神。
他的手動了動,然後有些懊惱的轉過頭看向窗外。
他是真的,真的不能一直和她在一起,因為隻要和她在一起,靠得太近,他就總會有一種,想要揉一揉她,摸一摸她,或者任何其他身體接觸的衝動,這種失控的感覺,對他來說,實在太過陌生。
他伸手按上了自己的胸口,那裡,被她的手肘撞過的地方,隱隱傳來一陣陣的悶痛。
阿暖見他說話說的好好的,突然皺了眉轉過頭去,然後按住了胸口,立即就想起了之前自己乾過的事,不由得就有些緊張起來。
她道:“廖叔......三爺,你,你沒事吧?是先前我撞你的地方疼嗎?我們,我們還是先去看看跌打師傅吧?”
坐在前麵座位的林滿嘴角忍不住的抽了抽,天哪,這是他們三爺嗎?竟然跟個小姑娘裝起了病弱!就雲姑娘那模樣,他們三爺就是讓她踹上兩腳眉頭也不會皺一下啊!
還跌打師傅,林滿都替他們三爺臊得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