廖氏麵上有些不屑,懶洋洋道:“天仙......聽說姿色是很不錯。不過我也是那日才知道那事,具體怎麼回事還真不清楚,不過那姑娘的家世我後來倒是查過,是教育廳一個小處長前頭太太的女兒,在國外另娶了現在的太太就拋棄了她們母女。”
說著看了尚昭雲一眼,道:“你知道你堂外祖母,看似開明,實則門第觀念最重,那樣的女人,她是不會讓她入門的。與其糾結那個,找那女人的麻煩,惹得你表哥生厭,還不如對那女人好點,告訴你表哥,將來你入了門,就會善待那女人。”
尚昭雲笑笑,卻是沒接這話 - 要怎麼做,她心裡自然有一杆秤。
且說陳家那邊。
陳澈之的事到底戳在了陳氏的心中,甚至可以說,越思越是不安。
她不明白當年慶安王既托了祖父,曾說過要將二弟的事永遠埋住爛掉,現在為何又要找他 - 或許,她苦笑,他隻當他現在已經脫離險境,所以尋了二弟也無事。
他可能在那邊是已無事,可二弟以後要怎麼辦?這樣去一趟美國,那群保皇黨的人肯定很快就會找上門來。
她不希望二弟和保皇黨那些人攪和在一起,被人當做棋子也好,還是一個招牌也好,都絕不會是什麼好事情。
那些人,有的實在太過瘋狂。
陳氏不放心,還是去尋了大弟陳泯之。
陳泯之道:“大姐,這事......其實慶安王的人尋了我,他是讓我決定是否將此事告知二弟。”
說到這裡他苦笑了下,道,“可是,慶安王的人過來北平,難說沒有有心的人注意到,我怕二弟什麼也不知情,反而會更危險,而且......慶安王病重,二弟他也有權知道。”
“北平有的保皇黨和日本人已經攪和得很深,日本人狼子野心,將來定會借著那些人攪風攪雨,二弟留在北平,若是暴露,將來那些人定不肯放過他,所以其實我也是想借著這次機會讓他去美國,和這邊的保皇黨剝離開來。”
陳氏的臉白了白,她心中其實早就猜到了,但還是低低道:“你的意思是,二弟去了之後,可能再也不會回來了。”
陳泯之沒有答這話,他的沉默就已經是答案了。
陳氏垂下了眼睛,道:“那我和阿暖呢?泯之,讓我和阿暖去美國,是你的主意,還是阿澈的主意?”
陳泯之一愣,苦笑了下,道:“大姐,這事,還真的是二弟提出來的。原本我想隻要二弟去了美國,我們,他們隻會想拉攏,還沒有到現在就要走的地步。”
“那日二弟提議帶你和阿暖一起走,我一開始也是不同意的,我總覺得,大姐和阿暖在北平,我才能更好照看一些,就是父親和母親也能更放心一些。可是二弟說的,也未嘗沒有道理。這兩日我也一直在想這件事,阿暖的事情,其實我也有一直看在眼裡,是因為阿暖也好,還是慶安王的動靜也好,我已經察覺到不少人注意到陳家,在查著我們陳家。”
陳泯之看著自己大姐猛然煞白的臉還有挺直的脊背,歎了口氣。
他知道有不少人在查陳家,原先以為是慶安王引來的保皇黨或者其他相關的人,他們衝的是二弟,所以深思過後,將二弟的身世告訴了他,借慶安王的病讓他離開。
可是最近才發現那些人根本並非是當初所想,而分明衝的是阿暖而來 - 韓稹,還有因著誤會阿暖和廖珩的關係而引來的人。
原本他也並不欲將此事告訴大姐,怕她認為自己或者阿暖會拖累二弟或者陳家 - 可是那日二弟勸過自己後,就是姚秀也不停的勸說,他也已經慢慢偏向於讓大姐和阿暖離開,那不如就將實情告訴給大姐。
他繼續道,“大姐,阿暖容貌太過突出,又有雲家人在後各種算計,現在更添上保皇勢力的變數,讓她留在京城,怕是禍非福 - 尤其是將來局勢不明。原先我察覺到廖珩對阿暖之意,也是在觀察,想著阿暖若是能嫁予廖珩,當可保得阿暖平安。可是......廖珩此人,在不能肯定他對阿暖有多少真心之時,實在難以讓人放心,況且廖珩性格實際十分專斷,可阿暖,大姐您最清楚,阿暖看似乖巧隨和,實際主意最定,他們的性格怕也未必相合......”
當然這些顧慮在有其他的選擇時也就越發的明顯。
陳泯之見大姐仍是沉默,又歎了口氣,續道,“其實我也知道大姐的顧慮 - 何嘗不是我的顧慮?隻是阿澈也就罷了,大姐卻不必顧慮太多,如果不喜歡那邊,待阿暖讀完大學,便再帶回來也就罷了。這段時間,你還可以陪著阿澈 - 阿澈的性子......我也是有些不放心的。”
陳氏站了起來,苦笑道,“泯之,我知道你的意思了。其實你所說的這些我都考慮過......隻不過完全去一個陌生的彆的國度,我很難下定決心罷了。”
人離鄉賤,更何況是有著不少排華惡行的彆國?從小深受祖父對洋人的痛恨影響,不到萬不得已,她如何願意遠離國土?不過也是,是她總把事情想得太極端 - 好像去了就不回來一般,其實若隻是阿暖讀幾年書,根本不必顧慮那麼多。
“大姐。”
“讓阿澈儘快過去吧。阿暖的事還不至於如此緊急,這段時間我處理一下產業,待年後再說吧。”
這事本來就不是什麼十萬火急的事,大姐肯下這個決定已經十分艱難,陳泯之自然不會有異議,原本今年他就想接了延城的父母到北平來過年,若是大姐和二弟都突然走了,怕是他們也很難接受。
十一月中旬,陳氏受了廖老夫人的邀請,攜阿暖去了廖家大宅給廖老夫人請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