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日雲佰城和雲家二老在陳家吃了癟,簽了那張“恥辱書”後,灰頭土臉,一臉喪氣的回到了家中,雲老太爺倒是想提起拐杖把兒子抽上一頓,但雲老太太心疼兒子,死命給拉住了。
先時雲佰城在陳家時那一跤摔的並不輕,雲暖的那一腳更是踢的不輕,然後還有他是摔在碎瓷上,手上也給按出了幾道口子 - 雲老太太在車上時幫他擦拭傷口已經心疼的直掉眼淚,心裡倒是把過往疼愛孫女的心給淡了許多 - 或者說不是淡,而是所剩無幾了。
兒子畢竟是她的父親 - 動腳踢打自己的父親,逼自己父親簽斷絕關係書 - 這哪一樁不是大逆不道,有違天倫孝道的事?就算她過往再疼孫女,這在族規裡,這種行為逐出族都算小的,直接就該被當作妖孽綁了用火燒死。
回到家中,雲老太爺再找雲佰城要他至始至終那死捏在手中的相片 - 雲佰城倒是不想給,可是他知道他根本沒得選擇,隻能把那張已經揉得已經不成樣子的照片交給了雲老太爺。
雲老太爺和雲老太太本來以為今天受到的刺激已經夠多,不可能再多了,等再一看這照片,雲老太太終於支撐不住眼睛一翻就暈了過去。
雲佰城忙上前去扶,被快要氣爆的雲老太爺一拐杖給打開,然後雲老太爺親自掐了掐雲老太太的人中,才把她給掐活過來。
雲老太太醒了過來,就拍著沙發大罵道:“這是造了什麼孽,這是造了什麼孽啊!我早跟你說過,私相授受,未婚先孕,這樣不守婦道的女人如何能娶做正妻,你看看,這生出來的是個什麼東西......我們雲家百年的家風都給敗了啊。”
說到這裡,已經氣得直喘氣,再也說不下去,好像隨時都要再暈倒的樣子。
她一輩子的體麵也敗在了這些日子一連串的事件裡了 - 她不知道更糟心的還在後麵。
及至雲琪歸家,就被雲老太太拿著板子劈頭蓋臉的狠抽了一頓,雲琪那鬼哭狼嚎,就是同樣被氣得快吐血的雲佰城聽了也心軟了 - 這畢竟是他放在手心裡疼大的女兒。
這後麵幾日雲琪都是被鎖在了家中,至於袁蘭繡 - 那是提都不能提的存在。
及至再等那照片上了小報,雲佰城一大早剛推開自己辦公室的門,就看到了也不知是誰故意塞進他門縫的報紙,他狐疑的打開來看,十多分鐘後就拎了包差不多是抱著頭落荒而逃,隻覺得一路過去每個人投在他身上的目光都是譏笑。
回到家後他當然也不敢跟雲老太爺和雲老太太提那小報的事,隻在女兒房門前轉了兩圈,最後到底也沒進去 - 他現在真是恨得不行,但到底是恨哪個,就是他自己也不清楚。
現在就像父親說的,把這個女兒直接掐死,也挽回不了他失去的顏麵了。
那張照片上,她女兒可不是被迫的 - 難道死了就能變成貞潔烈女了不成?
雲佰城一晚上沒睡,他在想著最妥善的解決方案 - 怎樣才能保存自己顏麵的最佳方案,可是轉輾反側,他也想不出更好的方法了 - 袁家,他是不願去尋的,因為袁家那等自私自利的人家,隻會想著他們自己的利益,這個時候,哪裡還會顧及他的顏麵......而廖家,雲佰城想到廖家,他這個時候是真後悔當初沒好好待自己次女 - 當初他怎麼就鬼迷心竅聽了袁蘭繡的,以次女的姿色,比長女不知強了多少倍去,隻要稍加培養,不是廖家三爺,也能嫁到其他好人家,那樣,自己隻有更風光,又怎麼會淪落到今天這個地步!
這一夜,雲佰城恨馮厚平恨得牙癢癢。
而被他恨著的馮厚平也同樣徹夜難眠。
馮厚平好不容易哄好了自己夫人,讓她回娘家幫他在廖老夫人麵前好好說話,隻是他在家轉著圈焦急的等著廖氏回來,等了一整天一晚上也沒等回她 - 他再也沒想到自己夫人回去娘家,先沒急著幫他跟廖老夫人說好話,安穩廖家,而隻顧著讓她母親阻止她侄子的婚事呢......
第二日,京中飄起了細雪,這樣的寒冬天,多少人都不能安下心來好好的守著火爐取暖備年,都暗戳戳的候著廖家和陳家那邊的動靜。
然後令不少人或大跌眼鏡,或大失所望,或恨得牙癢癢的是,廖家半點異象也無,廖老夫人還是依著原先傳出來的消息,一大早的就去了陳家,半點未受那雲家長女醜聞的影響。
尚昭雲從房間透過窗戶呆呆地看著廖老夫人帶著嬤嬤丫鬟管事,拎著大包小包的禮物上車,眼前越來越模糊,也不知是外麵的雪越來越大,還是窗戶凝了水汽,還是根本就是她自己的眼睛早被眼淚隔絕了。
韓稹得到消息後則是提著馬鞭直接就將桌子給抽成了兩半,隻嚇得坐在不遠處美人榻上的蕭玉如直哆嗦卻半點不敢出聲 - 她是真怕,她怕韓稹那鞭子會抽到自己身上,自從那次韓稹在她麵前表現出對雲暖的興趣,整個人就越來越瘋,做出什麼暴戾變-態的事情來蕭玉如都不會覺得奇怪了。
而韓稹此時是真的非常暴怒 - 比往常什麼時候都要來的惱怒,因為他苦心設計了多套方案,原本該是萬無一失,最後卻沒有一個成功,可他後麵卻沒有多少機會了 - 因為若是今日廖珩和雲暖真的定親,他再對雲暖出手,那性質就完全不同了。
搶心上人,那隻是男人之間正常的爭奪,傳出去就是風流佳話,上升不到兩個家族的地步,即使他擄走了雲暖,再逼著雲家簽了婚書,過了明路,廖珩哪怕再恨,但卻也隻能私下來陰的,他在西北,怕他什麼陰招?
但若是廖珩和雲暖定親了,那就直接是奪妻之恨了,就是他們韓家,也不能容忍自己這麼直接跟廖家挑釁。
不過,他抬頭陰惻惻地看了一眼縮在榻上麵色蒼白的蕭玉如,這世上從來沒有完全辦不到的事 - 此時恐怕他自己都不知道,他現在對雲暖勢在必得的心,到底是對個美人的占有-欲,還是純粹雄性之間已紅了眼的逞凶鬥勇的爭奪之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