廖氏瞪著那離婚書, 胸口急劇的起伏著, 她身體原本就不好,這兩日發生這些事又耗神過度, 休眠不佳, 就是這大喜大悲也會耗費不少元氣, 此時她氣惱傷心委屈中,就覺得一陣的天旋地轉。
她按著椅子扶手,閉了眼好一陣的吸氣才勉強沒有暈過去, 等她再睜開眼後看到的仍是桌上冷冰冰的離婚書,兩邊還有自己母親和侄子冷漠的目光。
她伸手捏住那張離婚書, 眼淚滴下來,滴到那離婚書上,慢慢伸手抹去了臉上的淚水,她看向自己的母親, 道:“母親,我真的是您的親生女兒嗎?”
廖老夫人皺眉,看著她沒出聲 - 她是覺得女兒這個性子已經歪到根本不可能擰過來的地步, 若是任由她再留在京城,留在馮家, 這一輩子也就毀了 - 把她帶回嶺南, 好歹還有重新來過的機會。
廖氏慘淡的笑了笑,道:“母親, 大姐和堂姐他們, 嫁的全部或是嶺南的軍政要員, 或是家族顯赫,可是她們的丈夫是一開始就是嶺南的軍政要員嗎?不是,是因為大伯和父親對他們的扶持。可是我呢,母親,家族給了我什麼?您又給了我什麼?這麼些年我在京城,您對我都是不聞不問 - 阿珩,嗬,阿珩他在京中,卻從不踏入我馮家大門,因此,我在馮家,連個姨娘都能瞧我不上,我婆母在時更是多年被我婆母磨搓。”
廖老夫人:......
這能怪得了誰?家族是可以給你助力,但那也是在你是個可以立得住的人的前提下。阿珩,阿珩為什麼不肯踏入馮家一步,是因為你這個姑母給了點顏色,不,不給顏色都能自己開染坊,拿著他的婚事作砝碼在背後舞東舞西!
你難道以為家族就該是個血庫,想怎麼吸就怎麼吸,愛怎麼抽就怎麼抽嗎?這樣才算對得起你嗎?
廖氏還在滿腹的委屈和自憐自艾中,道,“母親,現在厚平這事,其實說大不大,說小不小,京中權貴,大大小小的,誰抓了出來身上沒點屎?隻要阿珩肯去幫忙運作,將那些事情抹平並非難事 - 可是你們,你們隻逼著我離婚。嗬,離婚......”
說到這裡她的淚水又是汩汩而下。
“離婚了,我要怎麼辦?回嶺南,寄居於廖家嗎?可是我在離婚前我的丈夫還是高官,家族都對我不聞不問,侄子見到我繞道而行,我隻是稍一說說他的親事,母親您就將我罵得狗血噴頭,逼著我離婚 - 若是真離婚了,廖家哪裡還有我的立足之地?”
還有,若是她丈夫淪為階下囚,她和她丈夫離婚,回到嶺南,她還有什麼臉麵去生活下去?當年她是如同公主般的廖家大小姐,被人仰望著,巴結著的對象......
屢次被廖氏控訴的廖珩側身坐著,看也不看她,根本一句話都不想說。
“立足之地?”廖老夫人道,“你要什麼樣的立足之地呢?你的嫁妝不夠你買個立足之地嗎?還是當年你十幾萬兩銀子的嫁妝已經被馮厚平拿去了養姨娘,養庶子庶女,在外麵養情人,你已經身無分文?就算如此,你放心,我也會從我私房中撥出一些產業給你,足夠養活你幾世了。除此之外,你還要怎樣的立足之地?要你的侄子們怎麼供著你?- 哦,你若是想插手他們的婚事,那是萬萬不可能的。不單止你不可能,你大姐,你堂姐,或者任何除了他們父母之外的人,從來也都沒有人敢插手過他們的婚事!”
廖氏聽得母親這些話先是麵色漲紅,後麵又是一陣委屈和傷心:“母親!”
錢財?難道有了錢財就可以好好活著嗎?她的尊嚴和驕傲呢?
廖氏委屈得一陣暈眩,老夫人的貼身大丫鬟端了碗燕窩悄無聲息的上了前來,站到廖氏側身邊,低聲勸道:“姑太太,您身子不好,還是不要太傷神了,先用些燕窩養養神吧 - 老夫人也是關心您,這冰天雪地的,過兩日就是除夕了,就是那些子官員也都休假了,三爺就算幫忙也總要緩上一緩,您且用些燕窩歇息一會兒好好說。”
廖氏看了看丫鬟,她現在的確有些虛得厲害,好像隨時都要暈倒似的,不過是勉強撐著罷了,隻要不是逼著她簽離婚書就行,因此聽言便伸手接過了燕窩粥,慢慢用了幾口。
不到一會兒她便有了沉沉的睡意,那丫鬟便扶了她去一旁的客房歇息去了。
待廖氏不見了身影,廖老夫人才轉頭看孫子,道:“你給她用的是個什麼東西?”
廖珩道:“不過是些安神的東西罷了 - 上次打暈了她,您說她身體不好,下手還是得知道點輕重,這次便給她用些藥吧 - 沒什麼害處的。她現在這樣大悲大喜哭哭啼啼的,才是催命符。”
廖老夫人歎氣,廖珩便道:“馮厚平那邊我已經安排了,今晚就會帶過來,這事兒會解決的,您不必憂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