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澈之那句未說出口的“那我陪阿暖一起回去”的話吞回了肚子裡。
他離開陳氏的院子,就有隨侍過來跟他請示,道是慶安王請他過去說話 - 慶安王自兩年前大病,這兩年病情一直反複,先帝自縊身亡,他隻餘陳澈之一子,一直都希望陳澈之能夠認祖歸宗。
但這身份太過特殊,若是認祖歸宗,哪怕遠離國土,消息也必定會傳回國內,陳澈之不願讓陳家卷入漩渦,所以心有顧慮,對外一直都不肯改變身份。
他進入慶安王府,在進入大院時見到幾人從宅中出來,感覺其中一人有些眼熟,便不由得多看了一眼,而那人看到陳澈之,也同樣向他看過來,四目相對,陳澈之心中不由得就是一震 - 他見過他,這人是多格的心腹,他如何到了這裡?還尋到了慶安王府,是想做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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遠洋輪號慢慢駛離碼頭,岸邊根本早已看不見送行的人影,阿暖轉身離開,卻發現趙翎仍不眨眼的看著對岸那邊,表情頗有那麼一點遺憾 - 阿暖有些無語,她道:“你既然喜歡我二舅,為什麼不留下,我母親那麼喜歡你,巴不得你日日留在種植園陪她說話。”
阿暖對於種植園的事並不太感興趣,但趙翎卻興致勃勃,這些時日她跟著陳氏跑前跑後,那股子勁讓陳氏頗為稀罕,喜歡得不行。
趙翎轉回頭來,細細看了看阿暖的表情,然後歎息了聲,道:“他若無心我便休,這麼點最基本的閨訓我還是有的 - 這些日子我暗示也暗示了,撩也撩了,他半點反應都沒有,我怎麼能去行那癡男怨女才會行的傻事呢。更何況,我也不過就是覺得他長得養眼而已,這一點,對著阿暖你一樣可以做到,而阿暖你卻是我想抱就抱,想調戲就調戲的,何苦還要去日日對著個冰塊。”
阿暖想翻白眼但卻忍不住笑了出來,其實她嘴上那麼說,若趙翎真不肯走了,她還挺不舍得的 - 這兩年裡,兩人朝夕相處,感情早已比親姐妹還要親。
“雲暖,趙翎。”
兩人正挽了胳膊說笑著往前走,就聽到了左後方傳來一個喚聲 - 聲音挺沉穩的,但還是聽出了些驚喜。
兩人回頭便看到了一個身穿灰色西服皮膚微黑長相頗為俊朗的男子,是隔壁男子大學的學長俞閩烜,俞閩烜是趙翎兄長趙翊的好友,所以和阿暖和趙翎也挺熟 - 他最開始對阿暖還有些意思,不過聽說阿暖已經定親,便就收了心,這事也就再沒了後續。
他是新政府官學派出來留洋的,今年畢業,正好回國就和阿暖還有趙翎就搭了一條船。此時他看到阿暖和趙翎,表情有點驚喜但還是收斂了下,免得讓人誤會他有他意。
阿暖和趙翎見到他也挺開心,畢竟要乘坐近兩個多月的船,漫漫大海的,也沒什麼娛樂活動,多個熟悉的人說話總會好些。
和她們同行的還有趙家一個相熟的人家路家,是一對夫妻路先生和路太太,加上一個和阿暖趙翎差不多大的女兒路茜,這家人性情脾氣都很好,因著趙家拜托了路先生和路太太路上關照趙翎和阿暖兩個,他們怕兩人悶,就常來尋兩人說話。
路先生此次回國是要去燕京大學任教的,知道阿暖尚未從學院畢業,還勸她屆時和路茜一起去燕京大學就讀。
後麵的日子便是一日一日的重複,說說話打打牌,一起畫著其實幾十日如一日的風景,最大的樂趣大約就是船隻停泊一些中間港口之時,有時候船隻補給,會停留幾日,幾人便會一起去港口城市搭伴遊玩。
九月中旬,船長室那邊終於傳了話出來,道是翌日就會抵達直沽碼頭 - 眾人總算鬆了口氣,旅行沉悶,就是日日重複吃的那些個東西,也已經快入不了口了。
趙翎從沒有回過國內,哪怕是平日裡性子再大大咧咧此時興奮中也仍是有些緊張,她看阿暖仍是鎮定得很,便好奇道:“阿暖,你兩年都未見表哥,就一點也不激動嗎?也不知道表哥會不會來碼頭來接你 - 其實,相隔幾年,感情真的不會變嗎?阿暖,你覺得他對你還會如同之前一樣嗎?”
說到這裡她轉頭看了一眼船板上另一頭的俞閩烜,對阿暖笑道:“阿暖,你覺得我們做個小測試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