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煥是個正義熱誠的好青年, 自從知道阿暖的真正身份, 他再看準時接送阿暖的轎車,和永遠都在報社守著的石林和石成這兩個保鏢, 他看到的就不是一個父親或者兄長對女兒或妹妹的寵愛和關心, 看到的隻是一個自以為是的男人對未婚妻的冷漠和近乎□□的管束了。
他對著阿暖幾次欲言又止,好不容易有一次阿暖尋了他幫忙整理俞閩烜送過來的幾位準備采訪的工業部人員的材料 - 周成已經安排了全煥幫阿暖一起準備韓森來訪的專刊,兩人在會議室談完公事之後, 全煥趕在阿暖起身離開之前就道:“陳暖,當初,你為何不留在美國完成學業,真的是為了回來和廖先生結婚嗎?”
神情認真, 並不似平時八卦的模樣。
阿暖先還驚訝的看了他一眼, 大概是想看他的問話是出於他新聞工作者的好奇心, 還是出於對朋友的關心?
大約肯定了是後者, 她才笑道:“我回來是因為當初我去留洋的目的已經完成 - 文憑對我來說並不重要。你看我現在仍然可以來報社工作, 沒有文憑並不妨礙我想做任何事 - 但是,你若堅持從結婚這個角度來說,我也可以回答是。”
全煥不讚同地皺眉, 他道:“陳暖,如果你和廖先生的婚約隻是家中的意思,你完全沒有必要這樣做。廖先生他對你並非平等相待,你也就沒有必要困守著這個婚約。”
阿暖其實並不怎麼習慣和彆人剖析自己的事, 不過全煥一片好心, 她也正在試著接納更多的朋友於自己的生活當中, 所以還是耐了性子認真道:“全煥,你並沒見過廖先生,怎麼知道他對我是怎樣的,我和他的婚約又是怎樣的?難道還真的就是因為他和蕭玉如小姐的那些流言不成?你是做這一行的,難道不知道那些流言都不可信?”
全煥抿了抿唇,他道:“無風不起浪,很多事情看似無影,但最後卻很可能都被發現是真的 - 就算他和蕭玉如沒有什麼......能傳出這種事來,也好不到哪裡去。”
“陳暖,我覺得他並不適合你,他隻是一個商人,或者政客,或者廖家的公子,你嫁給他隻會束縛住你的雙手雙腳 - 從這一麵來說,我反倒是更欣賞俞先生。俞先生同樣出身顯貴,但他卻從來不會隻玩弄政治,而是積極的做著每一件事,為國家的工業和實業發展作努力,以己力為強國做出貢獻 - 你嫁給廖先生可能隻會成為廖太太,成為官場名媛中的一員,但嫁給俞先生,你們卻可能成為誌同道合和伴侶,做兩人共同的事業。”
他是認真的?
阿暖一麵覺得有點荒謬好笑 - 這些說辭怎麼聽怎麼覺得像是給俞閩烜做說客的?可是對著全煥認真嚴肅的表情,阿暖覺得自己那種不倫不類啼笑皆非的感覺簡直對不起他。
她仔細看了看全煥,吞了吞口水,想了想措辭,也同樣認真道:“全煥,國家的強盛並不是隻靠一個人一個方向的努力去做就可以的,對國家的貢獻也不會隻有一種形式,每一個領域每一個範疇都需要不少人的努力,既需要軍人守衛疆土,也需要最先進的武器武裝,既要工業實業強國,也同樣需要有人統籌大局,需要外交人才周旋諸國,爭取彆國的支持,爭取本國最大的利益......所以俞先生也好,廖先生也好,都在儘著他們的力量做著他們的事情,並無高低之分。”
“但其實說什麼都好,這些,都跟我的婚約並無關係。”
她歎了口氣,對還想說話的全煥擺了擺手 - 把自己的婚約上升到救國強國的高度,著實讓她有一些不適 - 她覺得有些事情是要一點一滴做的,而不是拿來說的。
她道:“就這樣吧。全煥,你不能根據自己的臆測去評判一件事,更何況是我的私事,哪怕是出於關心的角度也是不應該的。以後都不要再談這個了 - 除非你真的有一些實證是證明我的未婚夫品性不端的,否則不要再評判他如何如何了。”
阿暖和全煥談完,她覺得全煥的話對她應該不會有影響 - 但實際還是影響到了,大概每個人都會覺得自己嫁給廖珩就會成為廖太太,然後就剩下那個標簽?- 她以前還從來沒想過這個問題。
這晚下班回家,阿暖想著這些事,突然就想起這幾日都未曾見到過廖珩了,便跟司機說了一聲,轉道去了廖家大宅。
她進了宅子,聽管家說“三爺在樓上書房”,便蹭蹭地直接上樓去了,她推開了外書房的大門,裡麵很靜,廖珩並不在裡麵,隻是通向內書房的門口守了兩個灰衣人,都是她認識的,是廖珩的貼身護衛,但他們兩人平時並不多出來,隻有在廖珩出外的時候才會跟著。
他們守在內書房門口,那就是廖珩在書房有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