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二歲晚夏的那個下午,邊邊初潮到來了。
一開始,顧懷璧並不知道那是什麼,他以為她受傷了,把她扛到沒人的後花園,伸手扒她褲子。
邊邊猝不及防,揚手就是一巴掌扇過去。
顧懷璧反應力極佳,偏頭躲過。
“你瘋了!”
“你才瘋了!”
邊邊急得臉都紅了,不住地回頭看褲子,往後退了好幾步,手緊緊攥著側麵褲角。
顧懷璧已經嗅到她身上散發出來的濃鬱血腥氣,擔憂地說:“你受傷了。”
“我、我沒有。”邊邊捂著褲子轉身就走,咬牙低聲說:“你彆管我了。”
顧懷璧哪能這樣輕易放過她,追上來說:“讓我給你止血。”
“……”
想到他獨特的止血方式,邊邊窒息了。
陽光透過傾斜的天窗,在木製地板上灑下一格明亮的四方天,塵埃翻飛。
少年站在樓梯上,迎著陽光閉上了眼,他聽到女孩在樓上翻箱倒櫃的淩亂聲,還有洗澡的嘩嘩水聲,甚至,他還聽到了女孩急促的心跳。
他人生的第一課,邊邊成了他的老師,告訴他男孩和女孩的區彆,告訴他女孩每個月都要來一個名叫“大姨媽”的親戚。
顧懷璧感覺有點驚悚的同時,心底隱隱有些發燙。
他看她的眼神都溫柔了不少。
顧懷璧帶著她從王府花園的“秘密小門”溜進來,他們心照不宣沒有驚動任何人,畢竟邊邊說這是女孩家的私密事。
在邊邊的叮囑下,顧懷璧又從“秘密小門”溜出去了,回來的時候,提著一口袋衛生巾,從門縫遞給了邊邊。
房門又緊緊地關上,他背靠著牆壁,閉上眼睛。
他又聽到了門內傳來窸窸窣窣的聲音,他甚至能夠從這些聲音裡,看到房間裡所發生的一切。
這個世界在他的眼中是全然透明、沒有任何遮掩的
顧懷璧似乎覺得這樣不太好,於是他稍稍走遠了些,並且伸出食指戳進了耳朵裡,阻擋聲音的傳播。
當邊邊換好褲子走出房門,便看到顧懷璧獨自坐在樓梯口,捂著耳朵,儼然一副“非禮勿聽”的模樣。
“顧懷璧,我好了。”
顧懷璧回頭,看到女孩換了一條黑色長褲子,穿著半袖荷花邊的t恤,濕潤的黑發垂在單薄的肩上,臉頰著沐浴之後特有的潮紅。
她羞怯怯地望了他一眼。
顧懷璧敏感地察覺到空氣中的味道因子好像發生了改變,他立刻站起身,走近她,低頭嗅了嗅她左邊,又嗅了嗅她右邊。
邊邊立刻推開他,低頭咕噥:“你亂聞什麼。”
少年還是在不斷地吸氣,使勁兒辨彆那究竟是什麼味道。
良久,他睜開眼,詫異地望向她,說出三個字:“你變了。”
邊邊無語。
“我什麼變了。”
“不知道,就是變了,不是以前那個人了。”
他神情裡似乎還帶了點情緒,不太高興。
“都說了是來例假了啊。”邊邊儘可能地向顧懷璧解釋,讓他不要這麼奇怪地看著她。
“每個女孩都會經曆這個,沒什麼大不了的啊,也不奇怪。”
顧懷璧固執地搖頭:“就是很奇怪。”
“哪裡奇怪了。”邊邊臉又紅了,責怪地說:“你不要胡思亂想,和那些壞男生一樣。”
顧懷璧說不上來那是一種怎樣的味道變化,仿佛一下子,清幽白梔子變成了馥鬱紅玫瑰,令他有些猝不及防,又有些意亂神迷。
對於邊邊身體的異常,顧懷璧必然是最早察覺到的男人。
因為從今天開始,她開始發育,會慢慢從女童蛻變成少女,變得美豔而動人,變成將來讓無數男人傾心思慕的美人,也會成為令他們瘋狂渴望得到的女人。
小洋房的後花園,邊邊站在水槽邊,挽起袖卷洗褲子。
顧懷璧站在不遠處的秋千上,麵無表情地看著她。
她隨意地紮著一個馬尾辮,眼眸清澈透亮,睫毛黑而濃密。她將袖卷挽到了手肘處,露出了一截白白嫩嫩的手臂,手臂用力搓洗著褲子上的汙跡。
還完全是個小丫頭的模樣。
“顧懷璧,我們和好了嗎?”邊邊一邊洗褲子,用濕潤的手將頭發挽到耳後,露出光潔的額頭。
顧懷璧站在秋千上,有一搭沒一搭地蕩著:“又不是朋友,和什麼好。”
“你幫了我,我們就是朋友啊,隻有朋友才會在對方困難的時候,守望相助。”女孩理直氣壯地說。
“我隻是不想丟臉。”顧懷璧冷著臉,並不想承認看到她流血那一刻的心慌意亂。
邊邊不解地說:“你怎麼會丟臉啊?”
顧懷璧發現越解釋越亂,根本說不清楚了,他索性跳下秋千,凶巴巴道:“你是我的東西,你丟臉,我當然丟臉。”
甩下這句話,他轉身離開了。
邊邊揉著濕漉漉的褲子,撇撇嘴,心說這家夥…脾氣真是太壞了。
還有,她才不是他的東西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