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懷璧回頭望著她氣鼓鼓離開背影:“哎,洗碗。”
“沒手嗎!真當自己是客人了。”
顧少爺還真是不太會做這些事情,又有深度潔癖,手指尖像雞爪爪一樣,拎起了抹布:“陳邊邊,你回來!老子不會。”
邊邊來到裡間糕餅房開始和麵,氣呼呼地說:“不會乾活你就回去,我們家不養閒人,白吃白喝門都沒有!”
外婆聽到孩子們吵鬨聲,連忙走進廚房,對顧懷璧說:“哎喲,你彆做這些,快出去歇著。”
顧懷璧沒好意思把碗留給老人家洗,所以也隻能勉為其難抓起抹布,學著剛剛邊邊樣子,把碗放到水下衝洗乾淨。
洗了碗之後,他又溜達到糕餅房,站在邊邊身旁,看她和麵粉。
邊邊手臂乾瘦白皙,還是有一把小力氣,抓著重重麵粉團扔在案板上,粉末顆粒漫在淡淡金色陽光裡,上下翩飛。
“所以你到底在氣什麼。”
邊邊瞪他,還是那兩個字——
“渣男。”
顧懷璧走過來攬住她肩膀,微微屈身與她平行:“來,說說,老子怎麼渣了。”
“你就是”
就是什麼,邊邊也不知道。
她就是覺得,顧懷璧要是有女朋友了,就不該再這樣對她,就算她覺得問心無愧,可是人家女孩肯定不會這樣想。邊邊設身處地,如果自己成了顧懷璧女朋友,他這樣對彆女孩子,她肯定都要醋死啦!
“反正你彆跟我講話。”她凶巴巴地說:“我不會再理你了。”
顧懷璧桃花眼挑了挑,手撐在案板邊上,抬著腦袋,薄唇微彎,榛色眸底含了笑意,直勾勾盯著她看。
“你不準看我!”邊邊被他盯得不自在了開:“出去出去!”
“陳邊邊,我發現你變得無理取鬨了。”顧懷璧不肯走:“仗著老子寵你,脾氣見長是吧。”
“你!”邊邊臉頰燒紅,舌頭都大了:“你又亂講什麼下、下流話。”
她推搡他離開,結果弄得他一身麵粉灰,顧懷璧不甘示弱,抓起一把麵粉撲在邊邊小臉上,撲得她眼睛都睜不開了。
“啊,顧懷璧!”
邊邊氣得不行了,抓起麵團反擊,結果絆倒了椅子,直挺挺朝他撲了過來,兩個人一起摔倒在地上,哐啷啷,鬨出一陣不小動靜。
邊邊倒是沒有摔著,趴在顧懷璧懷裡,兩個人隔著幾厘米距離,大眼瞪小眼,麵麵相覷。
紛揚麵粉灰裡,邊邊望著顧懷璧,這是第一次以這麼近距離看他,他那雙如黑巧克力般濃鬱榛色眸子,似泥潭一般,一眼望儘去,便泥足深陷再也抽不出來了。
邊邊急促地呼吸著,連耳垂都變得剔透緋紅。
顧懷璧長睫毛微眨,似乎泛著金色日光,他垂著眸子,望著她瑩潤唇。
然後,他鬼使神差地舔了舔自己下唇,然後按住了她後腦勺。
他能聽見邊邊心跳,從砰、砰、砰一瞬間變成了哐哐哐哐哐!
“陳邊邊,除了你,我沒有彆人”
他話音未落,外婆忽然開門:“你們倆在打架還是拆家啊?”
邊邊連滾帶爬從顧懷璧懷裡爬起來,不小心還碾到了不該碾地方,隻聽男孩發出一聲低沉悶哼。
“外婆,快把這家夥趕走,他真太討厭了!”
“小璧是我們家客人,不許沒禮貌。”外婆拉著顧懷璧離開:“小璧,來,嘗嘗外婆做鬆餅。”
“謝謝外婆。”
“謝什麼謝,今天你幫了我們家這麼大忙,以後你就把這兒當成自己家。”
邊邊都快氣暈了,望著糕餅房一片狼藉,心裡暗罵了顧懷璧大笨蛋死渣男。
下午,傻子阿鬆急匆匆地跑到唐記糕餅店,指著坐在客廳顧懷璧,激動地衝邊邊說:“他他,大狼,狼變成人,人又變成狼!”
邊邊防備地說:“阿鬆,哪有狼啊,彆亂講。”
顧懷璧也笑了笑,望向阿鬆,拉著慵懶調子說:“說謊小孩,要被狼吃哦。”
阿鬆忽然噤聲了,瑟瑟發抖一言不發。
邊邊拉著阿鬆一塊兒出門:“咱們出去玩,不理這討厭家夥。”
阿鬆連忙躲到邊邊身邊,防備地回頭望,嘴裡喃喃道:“狼、狼來了。”
“他嚇唬你呢。”邊邊撇嘴說:“就像當初嚇唬我一樣,討厭死了,不理他,咱們去找阿懷玩。”
“不、不不、不找狼!”阿鬆連忙躲到牆角,低聲說:“狼會吃了我。”
“不會。”邊邊拉他走:“你彆被顧懷璧那臭小子嚇著了。”
“他、他就是狼。”
邊邊笑了:“才不會呢,阿懷比那臭小子好一百倍。”
就兩人拉扯間,有幾個吊兒郎當社會青年走過來,看到邊邊和阿鬆在一起,他們嘴角挑起不善壞笑。
“喲,這不是鬆餅店小美人嗎,小美人怎麼和這傻子在一塊兒啊。”
“小美人,跟哥哥們去玩桌球唄。”
小混混走過來,動手動腳抓了邊邊頭發,邊邊嚇得往後退了退,阿鬆立刻擋在她身前,抓起地上石頭嚇唬他們:“走、走開!”
“傻子你還要英雄救美啊。”為首小混混指著自己額頭:“來,給你個機會,往這兒砸,不見血不是男人。”
阿鬆緊攥著石頭,惶恐地望著他們,手不住地顫抖,大叫著:“啊!啊!”
“你鬼叫什麼,讓你往這兒砸”
小混混話音未落,忽然,他腦門頂開了個拇指大血口子,鮮血順著他臉潺潺留下來,宛若血蚯蚓一般。
這次輪到小混混慘叫了:“啊!”
阿鬆手裡石頭落了地,邊邊回頭,隻見顧懷璧不知何時坐在了牆頭,手裡掂著幾顆碎石子,嘴角扯出一抹清淡邪笑:“不見血,不是男人。”
說話間,又是幾顆石子落下來,速度快得驚人,力量也大得得驚人,幾個混混都中招見血了。
顧懷璧從幾米高牆一躍而下,穩穩落地,輕蔑地睨著他們:“我顧懷璧人,你們也敢碰。”
他走上前,踩住了剛剛抓邊邊頭發男人手,用力碾了碾,眸子裡透出狠戾之意。
那男人被他踩得嗷嗷大叫,連聲告饒。
邊邊看顧懷璧這意思,今天是要廢了那人一隻手才會甘心,她怕真鬨出事來,連忙拉住了顧懷璧衣袖:“彆這樣,快鬆開。”
顧懷璧又用力踩了踩,這才聽話地抬了腳,轉身攥著邊邊手離開了。
邊邊任由他牽著,走過嘗嘗小巷,邊邊踩著地上青苔,努力加快步伐跟上他。
他牽她時候總是很自然,就像小時候一樣,大掌環住她小手,將她整個小爪爪都包裹在溫熱手掌心
邊邊抬頭望向他,他沉著臉,冷冰冰沒有表情。
這家夥,笑著時候看著壞,不笑時候又很凶,情緒總是陰晴不定,讓人難以琢磨。
顧懷璧感受到女孩掙紮,他加重了力度,垂眸睨她:“你到底跟我鬨什麼彆扭。”
邊邊撇嘴說:“我有新朋友了,不想理你了。”
顧懷璧回頭睨了阿鬆一眼:“那傻子麼?”
“那是阿鬆!彆叫他傻子。”邊邊說:“不是他,是阿懷。”
“阿懷。”顧懷璧薄薄唇勾了起來,綻開一抹笑;“你這麼叫,老子都有點不好意思了。”
看他這模樣,倒是沒有半點嬌羞。
“才不是你呢。”邊邊說:“我是養大狗,它叫阿懷,比你好一百倍。”
“哦,是麼。”
……
下午,邊邊帶著顧懷璧和阿鬆上了山,漫山遍野找阿懷,可是那隻狼就像人間蒸發了一般,無論怎麼喚都不出來。
“奇怪了,以前一喊它就出來啊。”
“比我好一百倍,就是這樣好?”顧懷璧抱著手肘冷笑。
跟在後麵阿鬆連忙說道:“狼變成了人,變成了人啊!”
邊邊沒有在意阿鬆話,悶悶地說:“肯定是遇到跟著什麼小母狼跑了。”
顧懷璧腳下一滑,險些摔跤。
“這麼不檢點狼,你還喜歡?”
“我就喜歡它,不關你事。”
顧懷璧低頭笑了笑,故意激她:“敢不敢一直喜歡下去啊。”
“有什麼不敢,會一直喜歡!”
“陳邊邊,記著你話。”
“絕不食言。”
阿鬆看了看顧懷璧,又望了望邊邊,恨鐵不成鋼地搖了搖頭:“大壞蛋和大笨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