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鼎會所門前, 邊邊猶豫了很久, 還是沒敢踏進去。
這座會所規格相當之高,前門修得金碧輝煌,異常浮誇,乍眼望去還以為來到了東海龍宮。
門前站著不少西裝革履的年輕侍者, 領著從車上下來的客人進去裡麵包廂。
這樣的氣派, 讓邊邊有些不敢往裡邁步, 但她放心不下顧懷璧。
恰是這時候, 陳舟拿著電話走出來, 似乎正呼朋喚友攢今晚的局。
他掛了電話,側過身, 便看到了站在巨型金獅子石座旁的陳邊邊。
邊邊穿著清爽的淺色格布裙,手緊緊捏著斜挎包的帶子,皮膚白得似乎能捏出水來似的。
她的五官談不上多麼精致完美, 卻帶著一些清遠的韻味, 經得起推敲,越看越耐看。被她望了一眼,陳舟感覺自己的心仿佛都要被這酷暑盛夏的高溫融化了似的。
“你怎麼在這裡啊?”他連忙走過來,關切地問:“是路過,還是”
“我找顧懷璧。”邊邊問他:“顧懷璧在裡麵嗎?”
“在啊。”陳舟殷勤地說:“我帶你進去吧,一塊兒玩,懷哥知道你過來肯定高興, 他這幾天失戀, 心情糟透了, 對誰都沒有好臉色。”
邊邊低低地“哦”了一聲,打量著陳舟似乎並不知道她和顧懷璧的事。
“他說他失戀了?”
陳舟帶上邊邊走到電梯邊,非常紳士地替她擋住電梯門,讓她先進:“那倒沒有,懷哥從來不跟咱們講他的事,我們瞎猜而已。之前他不是給女生買禮物嗎,挑來選去,居然就買了條兩塊錢的橡皮筋,我們都說這不行啊,但你也知道懷哥的性子,他覺得好的誰都不能說不好,一意孤行的程度簡直令人發指,所以咯,多半是失戀了,哪個女生會接受這麼廉價的禮物啊。”
然而他話音剛落,抬眼便看到了係在邊邊馬尾辮兒上的粉色橡皮筋。
陳舟立刻閉了嘴,心裡默默地給了自己一個大耳刮子。
這倆人的關係,果然不是朋友那麼簡單。
皇鼎的走廊蜿蜒曲折,vip包廂在走廊最裡麵的位置,陳舟想了想,還是對邊邊道:“對了,有件事想告訴你。”
“什麼?”
“打架那天,懷哥半道跳了警車,被警察追了好幾個街區。”
邊邊詫異地望向陳舟,陳舟沉聲解釋:“是為了來看你的遊泳比賽。”
邊邊的手驀然捏緊了書包帶,而陳舟已經推開了包廂門口。
包廂裡有五六個男生,是平日裡跟著潘楊陳舟他們一起玩的同學,還有三四個女生,邊邊識得她們,都是十二班幾個比較吃得開的小姐們,喜歡和男生們一起玩兒。
潘楊臉上帶傷,貼著紗布,卻還拿著話筒,操著公鴨嗓聲嘶力竭地唱歌。剩下幾個男孩和女孩們圍坐在茶幾邊玩骰子遊戲。
隨後,邊邊視線一轉,迅速落定在了沙發最裡麵的少年身上。
他慵懶地坐在沙發上,兩條長腿隨意地分開,上身穿了一件深黑色襯衫,扣子隨意地開了兩粒,露出了修長漂亮的鎖骨,包廂的頂燈照著他英俊的臉龐,映出深邃的五官,白皙的皮膚越發顯眼。
他靠在沙發靠椅上,狹長的眉眼微閉,似乎在小憩,臉頰暈著不自然的酡紅。
他麵前擺了不少空酒瓶,看著喝了不少。
邊邊從不知道顧懷璧會喝酒,但是仔細想想,關於他,她不了解的事情,其實有很多。
邊邊進來以後,女孩的視線全都落在了她的身上,目不轉睛地盯著她。
本來她們幾個的容貌在學校裡已經算是級花的級彆了,經常會有男生邀約她們一塊兒玩,不過跟陳邊邊一比,她們就像是仿佛是被定格在了老舊的黑白照片,頃刻間黯然失色。
邊邊進來,顧懷璧鼻翼微微動了動,但他依舊假寐,眼皮都沒有抬一下。
他知道她來了。
女生們見邊邊徑直走到顧懷璧身邊,眼神裡都帶了些看好戲的意味,她們幾個是沒膽子靠近顧懷璧的。
方才許巧淩坐到顧懷璧身邊,想要跟他套套近乎,剛走到沉默的少年麵前,還沒來得及坐下來,顧懷璧一腳踹她側腰上,踹得她幾個趔趄,險些摔跤。
他可沒有一星半點紳士風度,更不會對女生憐香惜玉。
所以現在,幾個漂亮女孩不懷好意地望著陳邊邊,都等著看她笑話呢。
邊邊並不知道這些女生對她表現出了天然的敵意,她隻是怔怔地望著那個微醺醉酒的少年。
剛坐到他身邊,邊邊就嗅到了一股淡淡的酒精氣息,他似乎真喝了不少,眼皮闔著,不知意識是否清醒。
她用膝蓋外側輕輕碰了碰他的膝蓋,低低喚了聲:“顧懷璧。”
少年沒有理她,薄薄的眼皮都沒有抬一下。
於是邊邊伸手扯了扯他落在身側的手,手的皮膚白皙而細膩,摸上去冰冰涼涼。
“顧懷璧。”
他還是沒理他。
邊邊根本不在乎對麵幾個女孩輕蔑的目光,她伸手捏了捏他軟軟的掌心肉:“阿懷。”
終於,少年睜開了眼睛,深榛色的眸子在射燈下顯得清淡而閒明。
“你來做什麼。”
“你給我打電話了。”她解釋說:“我正好在這附近逛街”
“我沒給你打電話。”少年將手機隨意扔茶幾上,臉上掛著冷淡的神情:“按錯了。”
邊邊低頭默了會兒,問他:“我給你發的信息,你看到了嗎?”
“看到了。”
“你沒回我。”
“不想回。”
他如此這般理直氣壯地說不想回她信息,邊邊心裡委屈極了,咬著下唇,低聲說:“不想回就算了。”
良久,她似賭氣一般,補了句:“以後我再也不會給你發信息了。”
顧懷璧沒什麼表情,給自己的杯子裡倒了一杯澄黃的液體,不成想,邊邊奪過了杯子,仰頭要喝。
她擔心他喝醉以後會控製不住自己。
就在她的唇即將碰上杯口的時候,顧懷璧忽然奪過酒杯,隨手將裡麵的液體灑出去。
“誰允許你喝酒了。”他眼角挑起一絲暴戾的意味。
邊邊強忍著喉嚨裡上湧的酸澀,彆扭地說:“我渴了不行麼。”
顧懷璧沉著臉,拎來了一紮西瓜汁倒進杯子,塞她手中。因為動作粗暴,半杯西瓜汁都灑了出來,滴到了她的手上。
邊邊皺起眉頭,抽了紙巾要擦手,卻不想,顧懷璧直接將她的手扯過來,舔掉了她手背上的西瓜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