顏芝儀深以為然的點頭,“對,這些事都放放著讓我來,寒哥隻需安心工作。”
聽句一席話,勝讀十年書,確切明白了本朝官員福利體係,讓她確實安心了許多,陸時寒工資夠高福利又好,再齊心協力把住房問題解決,他們就可以無憂無慮過著小資生活。
家裡生活水準不錯,陸時寒因為養不起家而不小心走上歪路的可能也就無限降低了。
那她還操心啥?
陸時寒看她聽進去,也終於放下心來,莞爾一笑,再次提起筆凝神思索應景的詩句。
顏芝儀這時才發現,他竟然不聲不響、自個兒把墨都研好了,徹底沒了她的用武之地,不由扼腕歎息,陸時寒卻若有所感一般,頭也不抬的道:“儀兒還不準備將銀兩妥善收好嗎?我這快有頭緒了,待會作好還要請儀兒指正一二。”
“好的好的,我這就去放錢。”發現自己對陸時寒仍有著不可或缺的意義,顏芝儀自然重振旗鼓,美滋滋抱著錢匣子去找她最貴重的那個包袱。
“雞蛋不能放在同一個籃子”這句話並不適用於他們的情況,因為陸時寒哪怕還沒有正式官身,也是有功名的讀書人,混江湖的第一門課就是分析目標人群,尋常的小偷小摸根本不敢尋到他們這種“特權階級”頭上,而真正豁出去連他們都敢搶的都是亡命之徒,就不指望偷偷保留什麼財產,能給他們留條命和衣服就算不錯了。
所以把錢分散了也沒啥意義,貴重財物集中在一起還更方便清點和取用。
顏芝儀今天放錢時也順便又清點一遍,看著自己的小金庫不減反增,內心充滿了成就感,這才小心翼翼把包袱綁好,回到了陸時寒身邊,也沒有發出任何聲響,隻是默默陪著他斟酌醞釀了半天。
良久,陸時寒終於下筆,一氣嗬成、行雲流水的寫下一手七言詩,用詞雅致又不失熱鬨的氣氛,顏芝儀看了毫不猶豫吹彩虹屁,從他的字跡誇到了辭藻。
其實就她這點墨水,除了為男主打電話,也給不出真正有建設性意義的建議。
但陸時寒聽了卻很滿意,放下筆,雙手捧著新鮮出爐的大作欣賞道:“連儀兒都說朗朗上口、淺顯易懂,想來李員外也會滿意。”
顏芝儀:……
彆以為自己聽不懂他在內涵她沒文化。
不過她也沒有多心塞,因為轉念一想,自己這樣不學無術的學渣,竟然泡到了全國最有才華的狀元,這才叫勵誌好嗎!
顏芝儀開心了,還主動挽起袖子幫他扇風,好讓墨跡乾得快一些,“等墨跡乾透,咱們是不是該下去給李員外瞧瞧了?”
陸時寒頷首,“再不下去,李員外怕是要急了。”
於是等墨跡乾透,他們便收拾收拾,拿著這幅大作出了房門。
一下樓,李員外果然早已翹首以盼了,聽到腳步聲便要探頭看一眼,瞧見是熟悉的身影,便再也坐不住,人還沒下台階他已然起身迫不及待迎了上來,嘴上還要客氣道:“委實辛苦陸狀元和夫人了,快快請坐。”
陸時寒也沒不賣關子,當即將卷起來的新作遞過去,“讓員外久等了。”
“哪裡哪裡,陸狀元才思敏捷,委實讓鄙人欽佩不已……”李員外雙手接過後便忍不住小心打開,將詩作在嘴裡默念了一遍,原就熱情的臉上更是綻放出了驚喜的笑容,滿心歡喜連連道好:“好好好,陸狀元果然才高八鬥、學富五車,短短功夫竟能做出這般令人驚豔之作……”
陸時寒:……
要不是很清楚這首詩的用途、寫作過程也沒有思考任何高大上的東西,他還真要懷疑是不是自己欣賞水平出了問題。
“在下才疏學淺,才是叫員外見笑了。”陸時寒謙虛有禮的回應著李員外的盛讚,一邊卻忍不住低頭去看顏芝儀,他還以為儀兒的美譽已經夠直白誇張了,不想還有比她誇張數倍的。
顏芝儀注意到了這個視線,卻不以為意,她還挺能理解李員外的喜出望外,原以為花點請流量明星給自己站個台打打廣告,不想對方一點架子都沒有的收了錢,轉頭給他又快又好的量身定製了一份廣告方案,可不就喜不自勝了嗎!
李員外的心情的確如此,他就算再沒文化,也還是能一眼發現狀元郎這首朗朗上口的詩作暗合了他的客棧名,有了陸狀元這專門為自家作的詩,他在專門找人宣揚運作一二,名揚武昌府乃至整個江南,怕也是不在話下的。
想到日後客似雲來、財源滾滾的畫麵,李員外就免不了喜從心來,迫不及待叫來掌櫃,“去去,你親自去手藝最好的老張家,將狀元郎的大作裝裱起來,告訴老張不計代價、用最好的材料,請他務必要本人動手,切莫拿徒弟的手藝糊弄我。”
掌櫃點頭,小心翼翼的雙手接過薄薄紙張,饒是如此,李員外還是不放心的叮囑,“可要萬分小心,陸狀元的墨寶千金難求,老爺我得這一副已是萬幸。”
陸時寒:倒也不必如此。隻要他還在黃石港,這副字出了岔子,隨時可以再補上,畢竟李員外付過錢的——從來沒有做過生意的人,售後服務這塊卻是無師自通了。
隻是李員外和掌櫃的說得熱鬨,他一時竟也插不上話。
好在李員外也不需要他說話,目送著掌櫃的出了大門,他便也立刻恢複了平日的八麵玲瓏,笑嗬嗬的朝陸時寒和顏芝儀做手勢,“酒菜已經上了一部分,咱們邊吃邊聊,狀元和夫人這邊請——”
這頓飯吃了足足一個時辰,前半段李員外仍在不厭其煩誇陸時寒如何才高八鬥,陸時寒隻能反反複複的謙虛客套,聽得顏芝儀耳朵都要起繭了,直到中途那位辰隆鏢局少當家的加入飯局,才終於有了新話題。
幾人聊起了進京路上所需注意的事情或是沿途有趣見聞。
其中鏢局少當家自小跟隨父輩兄弟走南闖北、見多識廣,而李員外早些年也是親自帶領過商隊的,兩人在隻有一次進京趕考經驗的陸時寒麵前說起趕路的事情,陸時寒少不得要洗耳恭聽,總結前輩的一些經驗,畢竟他日後說不定要攜家帶口離京外任,多聽多學總是有好處。
顏芝儀也隻在旁邊默默聽著。
她知道當前時代對好妻子的標準,就是做一個賢良淑德、不與男人爭鋒的柔順女子,雖然私下跟陸時寒玩笑鬥嘴從不手軟,在外人麵前還是要給他這份顏麵,尤其是他對她這麼好,顏芝儀也忍不住想給他長長臉。
所以哪怕很想加入他們的討論,顏芝儀也隻能按捺住這份好奇不去插嘴,把感興趣的點記下來,回頭再悄悄問陸時寒。
大概是無法加入話題的緣故,顏芝儀聽著聽著,重點就放在了滿桌美食上,埋頭吃得歡快,等吃得差不多,就忍不住開始走神,想起了最重要的事——進京後要怎麼幫助陸時寒賺夠第一桶金去買房子。
顏芝儀至今都還沒想好自己進京後要發展個什麼副業賺點零花錢,就要開始幫比她聰明了幾百倍的陸時寒出主意,但她竟絲毫不覺得哪裡有問題,甚至迷之自信一定能幫到他,因為她堅信那個答案已經呼之欲出,隻是還缺少一個讓她真正能聯想起來的契機。
為了這個契機,她沒事就頭腦風暴,說不定想著想著便靈光一閃了。
於是顏芝儀從吃飯琢磨到出發,馬車都跟著鏢局一起行駛起來,她居然才想起來問一句馬車怎麼來的。
坐在旁邊的楊媽和百葉:……
連最站姑娘一頭的百葉都忍不住吐槽了,“您怎麼不問問姑爺去哪兒了?”
顏芝儀恍然大悟,“對哦,寒哥和秦海他們呢?”
說著就要掀車簾子去外麵找人。
百葉:……
雖然無語凝噎,但她還是眼疾手快攔住姑娘的動作,“外頭全是馬蹄揚起的塵土,姑娘可千萬彆掀簾子,嗆死個人。姑爺和秦海都在外頭趕車,您隻管放心吧。”
顏芝儀不由想起她病危之際,陸時寒乘著車馬千裡迢迢趕到她家的那日,整個人的形象堪稱灰頭土臉狼狽不已,所以乍一見她都忍不住懷疑他是不是名落孫山,因為看起來實在是沒有半點春風得意的跡象。
連男主那樣的顏值都扛不住風塵仆仆的威力,顏芝儀也就知道厲害了,果斷將蠢蠢欲動的手縮回去。
百葉這才放心的接著說,“這馬車是姑爺特意問鏢局租賃的,他們在京城也有分部,咱們用完隻要原封不動還給京城的辰隆鏢局,有了單獨的車馬不但不用日日搬運行李,這麼大的馬車,姑娘累了還可以躺著歇會呢。”
楊媽這時也忍不住補了一句,“這套車馬秦海在出發前才牽回客棧,指不定是姑爺賺了錢,讓臨時吩咐他去租的呢!”
想到姑爺一幅字就能賺那麼多銀兩,人家一看就是大財主的李員外還感恩戴德、一副受寵若驚的樣子,楊媽就忍不住自豪不已。
但是更讓她自豪的還是自家姑娘,姑爺賺了錢就去租這般好的車馬,幾乎是明明白白花在姑娘身上了,畢竟除了她家姑娘嬌氣慣了,他們這些人是隨便跟彆人擠一輛馬車都無妨的,哪怕腳步快些跟在鏢隊後頭跑都使得。
看出了楊媽在自豪什麼,顏芝儀不由昂首挺胸,驕傲道:“並沒有,寒哥一兩都沒留,把今兒得的銀子全都給我保管了,馬車這事應該是他一早就吩咐秦海的。”
頂著楊媽和百葉一臉“你為何如此優秀”的震驚表情,顏芝儀沾沾自喜的感歎起來,啊,她也太給家人們長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