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9章 第八十九章(2 / 2)

喝過交杯酒後,扮演了一天重要角色的媒人和喜娘可以功成身退了,後麵鬨洞房也隻是主家自己人嬉戲打鬨

當然對於被折騰的新郎新娘來說,越是自己人越難纏。

天早就黑了,酒宴也散了多時,但這些看客仍堵在新房舍不得回家,都是摩拳擦掌等待這一刻出來大顯神通。

顏芝儀穿越過來原主已經滿了十歲,在人們眼裡就是大姑娘了,從不被允許去參加親戚間的鬨洞房活動,而她三五歲時參加鬨洞房的記憶早就模糊,以至於顏芝儀知道自己結婚才發現,古代人鬨洞房竟然如此黃暴,哪怕他們隻能動嘴不動手,都把她跟陸時寒調戲得死去活來,最後兩人幾乎如鵪鶉般靠在一起互相取暖。

如果鬨洞房目的是為了讓原本不認識的新人迅速熟悉起來,顏芝儀承認他們做的很優秀了,連她這個跟男主從小訂婚、在這個時代算是比較“自由戀愛”的人,都被折騰到開始產生從此隻她和陸時寒能彼此依靠的錯覺了——這顯然是不正確的思想,她結了婚也還是爹娘的小棉襖,隻是從此又多了男主這一條大腿嘛。...

在顏芝儀糾正自身思想時,鬨洞房也進入了尾聲。

其實她不知道,陸家今日的鬨洞房已經非常文明守禮了,陸家父子都是正統讀書人,結識的親朋好友也大多是文明人,再加上身為狀元的陸時寒婚後回京不出意外會是從六品修撰,京城的從六品、還是無數讀書人向往的清貴之地翰林院,年紀輕輕的陸時寒或許已經站在了他們這輩子都無法企及的高度,再怎麼說成親三日無大小,地位上的絕對壓製也會讓人自覺收斂許多,因此顏芝儀還有心思感慨他們好黃暴啊,殊不知真正粗俗肆意的鬨洞房,都能把新娘鬨得羞憤欲死、新郎傷痕累累。

陸家的鬨洞房把陸時寒鬨得麵紅耳赤,秦氏都覺得過分了,畢竟她兒子平日是那麼個仙姿玉貌、光風霽月的翩翩君子,一舉一動俱是優雅自如、進退有度,何曾見過他這般局促倉惶的一麵?

秦氏瞧著心疼不已,算算時間也快一個時辰了,便忍不住出聲道:“時辰不早了,大家也忙了一天,不如今日就到這兒,再晚些你們回去也不安全。”

狀元母親的麵子還是要給的,眾人又磨蹭了半刻鐘,到底還是依依不舍的散去了,還有人到了院子都不甘心,回頭衝新房的方向大喊:“洞房花燭夜,金榜題名時,新郎官可要好好把握機會啊!”

“……”顏芝儀想讓這位不知名親戚快被傷口撒鹽了,沒看到新郎官一臉遺憾,哦不,新郎沒有任何遺憾惋惜意思,臉上的紅暈也褪去了大半,又恢複了平日的豐神俊逸,雙眼正目光灼灼、含情脈脈般看著她呢。

感覺被傷口撒鹽的竟然隻有她自己。

這不科學!

她來之前兩家已經商量好了正事,連婚期都定下了,就在五日後的黃道吉日,時間非常感趕,所以要馬不停蹄商談後麵的細節,比如擺多少桌酒席,酒宴的規格,以及聘禮和嫁妝。

其實古代和現代差不多,古代婆家確實有不能動媳婦嫁妝的風俗規矩,可也不是每個女子出嫁都有嫁妝,有些家裡條件不好、或者父母苛刻的,就會看著女兒兩手空空的出嫁,俗稱“光著身子出門”。

能讓閨女帶著夫家聘禮出嫁的父母,都算是矮子裡拔將軍的好父母。

不過顏家是出了名的疼女兒,顏太太一直覺得把女兒生得體弱多病是她的問題,對顏芝儀總有一分愧疚疼惜,隻好在吃穿用度上拚命補償,更是從小就開始給她攢嫁妝。

夫妻倆看到什麼好東西都要給閨女留著,諸如紫檀木的小匣子,精巧新穎的金步搖,巧奪天工的織錦緞,什麼七零八碎的稀罕玩意兒都舍不得用,這麼多年下來,已經給顏芝儀湊齊了金銀珠玉的首飾,放在尋常商賈之家也是非常體麵的一份嫁妝了。

但顏老爺似乎仍有不足,也可能是被女兒和未來女婿郎情妾意的一幕感動了,他一時豪情萬丈,帶著些土財主不差錢的口吻表示,“婚期會定得這般匆忙,終究是為了帶我們儀兒進京,也是委屈賢侄了,此番倉促離去想是許多不易之處,既如此,我們也不能丟開不管,聽聞京城房子不便宜,我們準備賣些地湊出五百兩,讓儀兒作為嫁妝帶過去,不知夠不夠在京城買個房子...?賢侄如今有了官職在身,總不好再租房子住,有個自己的小院子不說住著舒坦,同僚之間迎來送往也方便許多。”

顏老爺要給顏芝儀湊出五百兩現銀做嫁妝,絕對是下了血本,如果不找親友借錢的話,靠變賣產業,怕是家底的一半都要賣出去了。

隻是嫁個閨女就要如此,在場所有人都能感受到這份誠意了,連生了半天悶氣的秦氏表情都不由緩和下來,覺得顏家總算還有些眼色。

陸時寒成了當朝最年輕的狀元郎,這些時日往陸家送的禮物何止五百兩,多的是要給他們送莊子送地的大財主!可是秦氏見了眼熱心動,丈夫和兒子卻不許她收但凡貴重一些的禮物,以至於家裡的積蓄加上親朋好友送的禮金,也遠遠沒有五百兩。

陸家說到底也是窮人乍富,顏老爺給的這麼多,秦氏如何還能無動於衷?正在她準備出聲笑納這份好意時,陸時寒已經站起身行禮。

“小侄謝過伯父好意,但還請伯父收回成命。”

秦氏一聽兒子開口就覺得不妙,急著打斷道:“時寒……”

“咳咳——”同樣不多話的陸秀才卻在此時阻止妻子,“讓時寒自己決斷,他都要入朝為官了,這點小事定能自己做主。”

秦氏想說讓他自個兒做主,這沒出息的怕是恨不得把自家的家底都貼給顏家了。

隻是自小接受以夫為天教育的她多少有些怕丈夫,以至於從很多年前起就暗自埋怨丈夫輕易定下來的這樁婚約,秦氏也始終不敢當著他的麵要求取消婚姻。

這會兒陸秀才發話,秦氏更多的不甘著急同樣隻能咽回腹中,才有了些笑意的臉色又沉了下去。

可惜除了顏太太不著痕跡多看了秦氏一眼,在場其他人都不是很在乎她的意見。

“身為男子當有修身齊家的覺悟,我既然敢登門求娶,自會有養家糊口的本事,還請伯父放心,無需特意接濟,小侄定能照顧好妹妹。”陸時寒態度堅決,向來謙虛低調的他不好意思說今日這些聘禮便是他靠自己的雙手賺來的,不然就更有說服力了。

就算沒有舉例證明,陸時寒這份不卑不亢的心性依然很吸引人,陸秀才都忍不住連讚三聲,“好好好,這才是讀書人該有的脊梁,顏兄,你的心意我們領了,就依時寒的吧。”

顏老爺一臉慚愧道,“陸兄,是我太過粗俗膚淺了,用這些黃白之物汙了你們的眼。我自是相信時寒侄兒的能力,隻是到底年輕,也才嶄露頭角,正是需要幫襯的時候,如今不出手,等日後賢侄建功立業更是用不上我們,我這長輩當得豈不是慚愧心虛?”

身為人們眼中的奸商,顏老爺當然沒有千金散儘還複來的覺悟,他堅持要變賣大半家產主要還是為了顏芝儀進京求醫,這五百兩還不知道夠不夠她徹底治好身子。

當著媒人的麵不好明說求醫一事,顏老爺隻能用語氣瘋狂暗示。

再說這門親事得以進行下去,顏老爺也是躊躇滿誌,有了狀元郎嶽父的這個名頭,家裡的生意隻會越發如魚得水,如今艱難些也不算什麼?他相信不出三五年,定能將這些家產連本帶利&#30...340;賺回來。

於是神奇的事情發生了,顏老爺和陸時寒兩人一個瘋狂的要給,一個拚命的拒絕,你來我往了半天誰也說服不了誰,僵持許久,官媒娘子隻好出來打圓場了,她先誇了兩人都很有心的在為對方著想,接著把話題引到顏芝儀身上,“既然顏老爺是要給姑娘準備嫁妝,姑娘正好在這,不如問問姑娘的意見?”

媒氏這話當然不是禍水東引。她在這瞧了半天,深深覺得顏家簡直是把女兒當寶、兒子們都是草的罕見人家,連未來婆家都這般為她著想,能夠得到這麼多人的真心喜愛,這姑娘必定也不是普通人,多少也該有些主見。

退一萬步講,就算顏姑娘沒有很好的建議,能這般受兩家重視,她的意見也是有分量,無論她支持誰,僵持的局麵都會被打破。

果然媒人一句話,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了顏芝儀身上。

上一頁 書頁/目錄 下一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