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3章 第一百零三章(2 / 2)

大概是知道男主隻是來看看她說幾句話,顏老爺表情也放鬆了,笑道:“他來找過我,隻是人太多我沒聽清罷了。”

顏太太也催道:“快吃你的飯,都涼了。”

顏芝儀一看他們表情就知道有故事,連她大哥都一臉欲言又止的看著她,但就是不肯告訴她到底發生了什麼。

反正她作為當事人,早晚都要知道的,就看誰沉得住氣,哼。

顏芝儀憋著氣把粥都喝完了,荷花酥實在吃不完,就分給了兩個弟弟,最後姐弟三個腆著肚子去洗漱。

如此又過了幾日,榮太醫宣布她痊愈的消息,準備收拾東西回京的同時,還給顏家人扔了個“炸/彈”。

顏太太親自領著婆子婆子上菜的功夫,顏老爺也沒閒著,帶著大兒子和幾個長工一起把浩浩蕩蕩擺外頭的聘禮箱子抬進左邊耳房。

顏老爺和顏大哥不說養尊處優,但還真沒怎麼乾過體力活,一趟趟搬運下來熱得滿頭大汗,拄著拐杖盯著他們的老太太一臉心疼叮囑道:“動作小心些,慢點也無妨,可千萬彆磕壞碰壞了箱子,聽說這些可都是孫女婿親自置辦的。”

顏芝儀:……

她都想問問老太太,究竟她爹和大哥是親生的,還是男主是親生的?且她才離開兩個小時,老太太連孫女婿都叫上了,適應得未免太快了點吧。

但顏芝儀有點想為顏老爺和顏大哥打抱不平,當事人卻不覺得有任何不對,顏老爺聽見老娘的叮囑抹了把臉上的汗,轉頭衝兒子道:“聽到祖母的話沒?動作再仔細點。”

“好。”

說完父子倆又熱火朝天的帶頭乾起來了,很有些無怨無悔的樣子。

顏芝儀見狀隻好把內心的吐槽咽回去,有心想問問他爹娘哪邊需要她的幫助,還沒走到她娘跟前,顏太太已經焦頭爛額的衝她擺手:“先彆說話打斷我的思緒,待會吃過飯要做什麼來著?哦先去找熟悉的肉鋪定頭豬和雞鴨魚肉,再看看他家有沒有新鮮的野味,其他的菜可以慢慢采買,葷食得提前定下來,還要列個名單去請街上的先生寫請帖,你爹他們這些天怕是也要忙的夠嗆,沒工夫自個寫……”

老太太補充道:“還要請你娘家大嫂過來一趟,儀兒的嫁衣喜被都沒準備,得問問你娘家店裡有沒有現成的,現如今不怕花錢,一定要辦得漂漂亮亮、風風光光,不然外頭定是少不了風言風語。”

顏太太一拍腦門:“您說的對,這麼重要的事我竟險些忘記了,真真是忙暈頭了。”

聽到這裡,顏芝儀默默收回了蠢蠢欲動的小腳丫,露出乖巧懂事不給長輩添亂的招牌微笑,因為她突然記起來了,古代新娘可不像現代那樣隻需要健身、上美容院,把自己打扮美美得等著穿婚紗就行,古代女子備嫁期有一項極具分量的工作——自己繡嫁衣。

不知道正宗大家閨秀是不是都要親手繡嫁衣,反正以顏芝儀家的條件,她身邊的親朋好友無一例外都是必須由姑娘親手準備嫁衣,簡直是鐵一般的規矩。

嫁衣也有簡單和繁複的區彆。

在這個拜師學藝門檻都很高的時代,刺繡也不是人人都能掌握的技術,至少顏芝儀叔叔家的堂姐堂妹們就不會刺繡,她們若要準備嫁衣,便隻能儘量買好一些且帶花樣的棉布或緞子,然後自己一針一線給它縫成衣裳,完成之後再請人在上麵刺繡也是可以的。

如果顏芝儀能像堂姐妹她們縫個衣裳大功告成,她就不會這麼如臨大敵了,但很不幸的是她剛好學過刺繡。

真正學過刺繡的其實是原主,師傅也不是旁人,正是她娘顏太太。

顏太太出嫁前作為布莊掌櫃的閨女,從小開始學習刺繡工藝,手藝十分精湛,出嫁時她身上那件親手製成的花樣繁複、栩栩如生的大紅嫁衣,不知羨煞了多少圍觀的姑娘和婦人,時至今日顏太太提起來依然麵上有光。

儘管人們習慣了敝帚自珍,對所有手藝都有強烈的保密意識,顏太太卻不可能連親生女兒都防著,她既有一手好刺繡,自然是要手把手教給閨女的。

原主便也從小跟著母親學針線刺繡,又因為身體緣故更愛安靜,待在家裡的大半時間便用來刺繡了,於是顏芝儀穿越過來後便撿了個漏,這具身體掌握的良好繡工都傳給了她。

讓顏芝儀閒來無事拿起針線繡朵花是無甚難度的,過去也沒少給男主繡荷包刷好感度,但她本身是不耐煩做這些的,寧願沒事在她爹和兄弟們書房消磨時間,也不想整日拿著繡棚埋頭苦乾,以至於給男主刷好感度的時候都要偷懶取巧,來來回回都是最簡單省事的青竹荷包。

顏太太曾私下問她為什麼隻繡青竹荷包,荷花或是仙鶴也很適合讀書人。顏芝儀信誓旦旦表示:寒哥就喜歡竹子,他們讀書人都有把自己比喻成青竹的習慣!

其實顏太太哪裡知道,顏芝儀信誓旦旦的“寒哥喜歡”,僅僅是她第一次送青竹荷包收到了他的感激,事實上她那天無論送的什麼荷包都能得到同樣的感激。

連走劇情都要暗戳戳給自己找捷徑偷個懶的顏芝儀,想到結婚要讓她親手繡一套鳳冠霞帔,瞬間隻覺得生無可戀、男主都不香了。

雖然老太太發話讓她娘去買現成的嫁衣,她也根本沒那個實力在短時間內給自己置辦一身華麗嫁衣,但不怕一萬就怕萬一,要是她爹娘異想天開的認為她連續五天不眠不休、還是可以親手把嫁衣趕製出來的,她豈不是分分鐘原地去世?

為了小命著想,顏芝儀隻能努力降低存在感。

這時也沒必要問男主一家離開的時候為什麼沒人通知她了,就看她爹娘這樣焦頭爛額的模樣,已經能想象陸家又是如何的爭分奪秒、人仰馬翻。

至於她爹和男主最後商量出了什麼結果,顏芝儀雖然好奇卻也不是很擔心,她爹娘就算隻字不提,過幾天嫁妝到手,她自己也會知道。

這麼想著,顏芝儀又安心躺平了,吃完飯便立刻乖巧懂事的回自己屋裡窩著,堅決不給家裡添一絲麻煩。

大概是對她這麼懂事的投桃報李,她娘不到傍晚就把舅母王氏請來了。

王氏是帶著口大箱子來的,便很闊氣的雇了輛驢車直達顏家門口,跟著她下車的還有顏芝儀幾個表姐妹,和身子不好已經久不出門的外祖母。

外祖母沉屙已久,這次若不是外孫女出嫁在即,外孫女婿又是滿城皆知的狀元郎,她老人家也不會樂得非要親自過來瞧瞧。

她先是愛不釋手摸著顏芝儀的小臉連聲道好,然後才被顏太太扶著去和多年不見的老太太寒暄敘舊了。

王氏則是笑容神秘的帶著女兒親自把那口大箱子抬到了顏芝儀屋裡,期間楊媽她們想搭把手都不讓。

小心翼翼把箱子放地上,王氏一邊讓女兒去喊顏太太她們過來瞧稀罕,一邊喜氣洋洋拉著顏芝儀的手誇道:“要不怎麼說我這外甥女福氣大,陸狀元高中歸來,你這身子也藥到病除了,看這小臉紅潤的,養得多好啊!舅母悄悄跟你說,這箱子裡的東西更難得,剛巧被你碰上了,換做平日有錢都買不到……”

顏芝儀自然被勾起了好奇心,探頭想去看,“舅母,裡麵是什麼呀?”

卻被王氏拉住了,“等你娘過來,咱們一起看。”

又等了片刻,顏太太才扶著兩位老太太不緊不慢過來,王氏也終於親自打開了箱子,小心翼翼捧出一物,眾女眷無論老少眼神都瞬間亮了起來,目光灼灼、滿臉驚歎的看著王氏手中,那精致華美、栩栩如生的刺繡映得整個屋子仿佛都高貴起來了。

因此除了顏老爺子和老太太各有丫鬟照料外,也就從小體弱多病的顏芝儀能單獨分到一個貼身丫鬟。

百葉比原主大兩歲,從小就在顏家住著,小時候算是玩伴,長大後就像姐姐一樣,把顏芝儀照顧得無微不至。

但顏芝儀內心是把百葉當朋友看待的,她穿越前都上大學了,比小姑娘大好多歲呢。顏家也沒大戶人家那麼多尊卑規矩,顏母偶爾還跟她身邊的管家婆子楊媽拌嘴鬨矛盾,雖然不是什麼原則性問題,一般拌完嘴不超過兩個時辰就會和好,卻也能證明顏家人的性格和風氣。

顏芝儀看顏母這樣簡直倍感親切,也能儘量以平常心看待眼前的人口買賣了,把楊媽當成住家阿姨,百葉則是她私人貼身助理,那就很好接受了。

既然百葉也就是個一個平平無奇的打工人,顏芝儀自然不會把自己當成高高在上的主人,怎麼對朋友就怎麼對百葉了,私底下相處很愉快,顏芝儀有什麼好吃好喝的也不會忘了分給小姐妹。

她也不是對誰都這麼慷慨大方,首先觀察確定過百葉不是那種兩麵三刀、吃裡扒外的反派角色,又經年累月享受著對方無微不至的照料,久而久之她才對百葉也掏心掏肺起來的。

真心才能換真心,顏芝儀為了維持原主人設表現得單純善良、與世無爭,芯子可不是真的聖母心泛濫,當代大學生奉行人不犯我不犯人原則,想讓她當包子,門都沒有。

當然小姐妹關係再好,也就白天形影不離,百葉到點也是要下班的,夜裡大家睡得早,除了上了年紀的老爺子老太太那裡離不得人,其他人都沒有讓丫鬟婆子值夜的習慣,自然是各回各屋。

百葉就住在旁邊旁邊的耳房,還有兩個小丫鬟跟她同宿舍。

但隨著顏芝儀這半個月的病情加重,幾乎到了臥床不起的地步,身邊十二個時辰都離不得人,楊嬸便在顏母的吩咐下把外間的小榻收拾出來,鋪上被褥,百葉夜裡睡小榻,姑娘有任何吩咐她都能第一時間收到。

大夫交代病人需要好生休養,為了不打擾姑娘,百葉最近連作息都跟著調整了,姑娘醒了她才跟著起,不然就在榻上守著。

是以床上發出些許動靜,百葉便立刻出聲詢問了,她的聲音也很輕,剛好讓已經清醒的顏芝儀聽清。

顏芝儀張嘴想要回答,喉間卻溢出一陣咳嗽,咳完才能發出聲音:“嗯,我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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