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陳經理請出去的時候,景昊陽還在想是不是謝嘉文良心發現過來陪他了,畢竟他剛把他們在附近吃飯的消息發給謝嘉文了,結果出來看了一圈,沒一個認識的。
除了一個老男人皺著眉朝他走過來,其他應該都不認識。
景振南簡直不敢相信眼前的人是他兒子,一個據說花了十倍價錢在百味居這種地方訂餐的人,怎麼可能會是那個他恨不得眼不見為淨的兒子。
景昊陽的形象既是他熟悉的,又是他不熟悉的。
恍惚間,前妻在的時候,景昊陽也是這副乾乾淨淨的模樣,隻是沒有現在那麼高。但最近的記憶,還停留在那個頭發紅紅綠綠亂七八糟,眼神桀驁不馴的少年身上。
景振南走到景昊陽身邊,近了才發現,景昊陽比他以為的還要高出很大一截,已經比他這個當父親的還高了。
“你……”
景振南剛出聲,就被景昊陽無情打斷,景昊陽回頭看向陳經理:“你說要找我的人在哪兒?”
陳經理表情尷尬,指了指景振南:“您認識他嗎?他自稱是您的父親……”
景昊陽看他的眼神像看一個智障:“如果你爸在一個店裡看見你在吃飯,他難道會讓服務員幫忙把他兒子叫出來?就算你們包間一般人不能隨便亂進,難道打個電話確認不是更方便?認錯人了他不尷尬?”
陳經理頓時冷汗涔涔,對著景昊陽接連道歉:“抱歉景先生,是我沒有處理好。”
景昊陽沒作回應,表情懨懨往回走。
他就知道謝嘉文是沒有良心的。
“景昊陽!”景振南從未感覺自己有今天這麼丟臉過:“你翅膀長硬了是嗎!親爹都不認了!”
“親爹?哦,我想起來了,你是我來的時候撿的野爹。”景昊陽頓住腳步,回頭斜眯了一眼景振南,想起謝嘉文的禮貌教育,決定委婉一點:“這家飯菜還不錯,怎麼堵不住你的嘴?”
瞎bb啥呢,滾回去吃飯。
景振南氣得麵色通紅,恨不得一耳光打過去。他今天就是來偶遇大佬的,根本沒定位置。
偏偏陳經理看出來了點門道,朝景昊陽微微鞠躬:“抱歉,景振南先生並未在本店訂餐。”
“噗!”景昊陽沒控製住,瞄了一眼景振南漆黑的臉色,大剌剌地戳穿景振南最後的遮羞布:“這飯點了跑人飯店打秋風來啦?”
那這麼看起來,這景振南也是個同道中人啊!
景昊陽有點感歎,當初在罪惡之城的時候,因為遊戲規則表示沒人會被餓死,所以食物是非必備資源,很多人都沒有帶食物。結果到地方之後才發現,誰都沒東西吃,他連去搶都搶不到。
兌換通道也被關閉,連口吃的都沒有著落。所謂的餓不死,居然是真正意義上的餓不死。
餓得眼睛都發綠了,他才發現城中心有家飯店開著,後來他每天到飯點就會去蹲守。老板娘說,沒錢沒關係,斬斷飯店裡一根燈芯,那個人就能得到一份食物。
結果發展到他不光自己打秋風,還要給罪惡之城城門三頭犬打包回去,一人一狗蹲在城門口吃得歡,把路過的人看得口水長流。
搶是沒人敢搶,首先那個燈芯就不是一般人能斬斷的,更何況景昊陽還蹲在三頭犬邊上吃。
景昊陽在那個世界自以為是靠白吃白喝出了名,其實不然。
彆人眼中的他實力高深莫測,見到就恨不得繞路走,偶爾在槐樹下閒談,也都是說景昊陽又帶著吃的和三頭犬一起分享的事。
久而久之,景昊陽自稱蹭飯散人,蹭飯蹭出了優越感。今天難得遇到同行,還格外有些親切。
所以哪怕景振南表情黑如鍋底,景昊陽也還都有幾分心思閒聊:“你要吃點啥?要打包回去給狗吃嗎?你把他們店裡燈芯砍斷一根我就送你一份食物你覺得怎麼樣?”
景振南何時受過這種奇恥大辱!聽完景昊陽說話,整個人又羞又惱,胸中一股惡氣直衝腦門:“景昊陽!”
景昊陽:“不要?”
看走眼了。
他轉身就準備回包間,還是早點讓那群野孫子把飯拱完了趕緊滾回家去才是正道。
蹭飯的同好也不差這一個。
景振南頂著陳經理送客的目光,三兩步衝到景昊陽身邊拉住他手臂,在景昊陽回頭的時候右手高高舉起,看樣子是打算給景昊陽一耳光。
景昊陽冷哼一聲,反手接住景振南打過來的手臂,在景振南的驚呼中越捏越緊。
“啊——”
景昊陽朝背後看了一眼,見沒人開門才回頭看著景振南:“小點聲,讓孫子們看到我打人場麵不好。”
說完覺得不保險,景昊陽右手抬起來,忽略景振南左手抓在他右手上的力度,徑直放到景振南的脖頸邊微微掐住,將他從地麵拔起來。
景昊陽:“你要是現在叫出聲讓孫子們看見了,我就直接殺了你,反正性質惡劣程度差不多,也就不在乎多條命。”
景振南雙目充血,被卡住的喉嚨說不出一句話來,隻能驚恐地拉扯著景昊陽的手臂,嘴裡斷斷續續發出低啞的聲音:“啊——啊,啊。”
陳經理嚇了一跳,屏住呼吸完全不敢動,眼睛緊盯著旁邊鎏金的瓷磚,不敢分一絲目光到景昊陽身上去。
舉了三十秒,一秒不差,景昊陽才將景振南丟出去,慢條斯理地整理自己的衣袖,看也不看他一眼:“對付你這種人,我連人多的地方都不想找。”殺這種雞,猴都懶得看。
語音未落,他已經走遠。
景振南高大的身子蜷縮在地麵上微微發抖,陳經理也喘了口大氣,微靠在牆壁上,沒有再跟在景昊陽身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