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裡沒人,但燈大開著。
這是一個小康水平以上的家庭,市中心的兩室一廳,家裡裝修布置雖很差,但光從一些散落的小物件能看出來,家裡生活水平是相當可以的。
比如剛發行的某水果新機,市場售價小一萬,這家裡隨便扔著兩個,還有最新款的平板和筆記本這些高科技,都被隨意擺著。
謝嘉文的目光在那些東西上一一掃過,在他出事之前,家裡是絕對買不起這些東西的。
他爸隻是個普通的上班族,早九晚六的日子過了一輩子,沒有什麼上進心,每個月混一萬塊錢過日子,唯一出息的就是,作為十幾年的老員工,他分到了一套市中心的房子。
而他媽就隻是個單純的家庭主婦,愛和樓下老太太打麻將,每天贏個十來塊老太太的體己錢當生活費。
他弟弟就更沒收入了,勉強考上了一個三本,學費高得嚇人不說,自己花錢也大手大腳的不管製,上學一個學期,和女朋友搞出兩條人命。
就是這樣的家庭,在他出事之前本來是打算賣房子了的。
可他出事之後,這些人拿著他的賠償金過上了衣食無憂的生活。
就從這一地的科技產物來看,他的家人利用他的死狠狠地發了一筆橫財。
謝嘉文嗤笑一聲,明明其他厲鬼都不記得生前的事情了,唯獨他還記得,可他究竟又為什麼要記得這麼殘忍的事情?
母親的苦苦哀求還在耳邊,這群親人一個個盯著他就猶如餓鬼盯上了迷失的小羔羊,那目光恨不得立刻從他身上撕下一塊肉來。
“你弟弟搞大了人家的肚子,那邊說不給錢他們就報警說qj,文文,媽媽求你了,想想辦法救救你弟弟吧……”
“你以前不是簽署過器官捐贈協議嗎,有人在匹配的時候匹配上你的肝臟了,他們家出一百萬買,你去試試吧,求你了,你弟弟還小……”
“你為什麼不願意幫幫你的弟弟呢?他還是個孩子啊,他要是坐牢了的話未來一輩子就毀了啊,謝嘉文,你是不是人!”
“文文,來簽個字,因為你弟弟的事情鬨得很大,那女孩兒家裡找了黑社會說要找我們家麻煩,我怕出事了家裡雪上加霜,便給全家都買了意外險,就差你沒簽字了……”
“文文你看,媽媽的意外險上寫的受益人是你的名字,你爸爸寫的你弟弟的名字,你的就寫我,你弟弟的寫爸爸。”
“嗞——砰!”
刺耳的刹車聲、喇叭聲,漫天的血色,還有已經失去知覺的身體。
似乎有誰在喊著打120,隨後他被送上了擔架。
再然後,他便站起來了,以一個遊魂的身份參與自己的葬禮。
葬禮上的母親哭得肝腸寸斷,扒著棺材用已經支離破碎的嗓音呼喚:“文文啊——”
謝嘉文略微走上前想去攙扶這個第一次對他露出這種反應的母親,可修長的手指就這麼硬生生穿過了母親的身體。
等母親哭暈了過去,不放心的謝嘉文一路尾隨,擔憂地目光停留在母親身上。
他已經死了,回不來了,母親不要再傷心了……
心裡的祈禱還沒來得及述之於口,便見剛剛還暈過去的母親一躍而起,臉上帶著笑意:“怎麼樣,我哭得真吧!我看那群孫子信不信!到時候賠償下來了分那短命司機的兒子一半,讓他在牢裡閉嘴。”
“哈哈,這賠錢貨死了才真乾淨了,他的肝賣了一百萬,腎也恰巧匹配上你說好不好笑。”
擔憂戛然而止。
謝嘉文的思緒一下回到前段時間母親詭異的一係列行為上。
打聽他的出行,讓他簽意外險,並且再也沒提過弟弟坐牢的事情。
他本以為一切都過去了,嗬嗬,結局卻隻換來了死亡。
呼吸之間,謝嘉文清明的眼眸密布上怨毒,黑暗席卷整個眼球,在他正準備下手的時候,遙遠的地方突然傳來一陣巨大的吸力將他吸到了一棟破朽的房子裡麵。
現在他終於又回到這裡,這次的他不會再輕易失去理智,但看著房子裡那些多出來的由他血肉換來的奢侈品,他還是忍不住有些想笑。
呢喃一般的疑惑問出口,隻有景昊陽一個人聽見:“他們,為什麼要這麼對我呢?”
景昊陽摟著謝嘉文直接坐上沙發:“很顯然,你不是他們的孩子,你是他們從醫院裡麵換的孩子。”
謝嘉文銳利的目光一下刺在景昊陽臉上:“你還知道什麼!”
“我知道很多,都是劇情。”景昊陽柔柔謝嘉文的腦袋:“但你也彆代入感太深,都是假的,你也隻是一個外來的任務者,並不是這個世界的謝嘉文。”
謝嘉文抬眸,示意景昊陽繼續,景昊陽才又揉了揉謝嘉文的腦袋繼續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