潯白忍不住彎了彎唇,也收起掌心的火焰。石窟徹底暗下去,水珠從鐘乳石上滴答落下的聲音便越發清晰起來。
他緩步走近,問道:“怎麼回來了?”
“我不放心你一個人……”
少女聲如蚊訥,惴惴不安極了。
黑暗中,不苟言笑的少年醫修似乎發出一聲極輕的笑,他與她擦肩,掌心重新躍起瑩白的靈火,將他好看的麵容照得纖毫畢現。
他說:“走吧。”
嗯?
昭昭愣住,有些不敢相信這事就這麼揭過了。
“不是要去尋回玉娘的屍體嗎?”謝潯白停住腳步,偏過頭溫聲道,“再晚一些,就趕不上和他們彙合了。”
好像真的不跟她計較誒!
昭昭慌忙抹了把眼角,噠噠噠踩著小碎步不遠不近地跟在他身後。
謝潯白腳步一頓,暗自調亮掌中靈火,也替她照亮前頭的路。
昭昭沒有留意到謝潯白難得的“貼心”,自顧咬著手指思索這人的身份。
但三界浩蕩,有頭有臉的人物何其多,今天仙界來一個曆劫的,明天冥界來一個抓遊魂的,連鳳凰都來凡界生個蛋呢!
……但和太陰宮熟識,還能煉化鬼王的,也就是能在仙冥兩界橫著走的,三界之中應當屈指可數,他到底會是誰呢?
昭昭心底飛掠過無數名字,但似乎都對不上號。她百思不得其解,眼見石窟出口就在跟前,她索性就不想了——總歸不是什麼簡單的大人物,不過看在他對她沒有殺意的份上,他們井水不犯河水就好啦!
誰身上還沒點秘密呀!
想通了這些,昭昭的心情鬆快起來,謹慎的小碎步也變成歡快的小蹦躂。
謝潯白敏銳地察覺到她的鬆快,略微放緩了腳步,思索片刻後,開口道:“你是不是去過程靄的心魔幻境?”
昭昭一驚,又變得警惕:“你怎麼知道?”
謝潯白在石窟的出口前停下腳步,偏頭看向與他並肩而立的少女。
她不知不覺已經走到他的身邊,微仰著頭看他,眼底滿是小動物被驚擾後的謹謹慎慎,臉上還是左一道灰右一道泥的。
——花臉貓。
謝潯白心底輕嘖了一聲,衣袖裡的手指動了動,終還是按下想為她擦臉的衝動。
他將目光放在石窟外:“猜的。”
“本來以為你會和我差不多時間進入鬼王幻境,所以那天封暝才會一腳把你踹下樹,不過後來發現時間好像對不上,於是想到了程靄。”
說起正事,昭昭斂容:“我也覺得奇怪,程靄明明隻是凡人,怎麼會有那麼重的怨氣,從而催生出心魔幻境,還能攔截在鬼王幻境前。”
“興許……他做了交易。”
昭昭不解:“和誰?”
謝潯白看向她,昭昭福至心靈:“不會是……”
“厲淵。”
兩人異口同聲,謝潯白是成竹在胸的,昭昭是倒吸一口涼氣的。
“他不是死了嗎?”
謝潯白搖頭:“魍魎劍是上古神器,與鬼王印齊名,能被它認主,厲淵的實力不容小覷。三百年前封暝為了玉娘,實力到最後已有不濟,難保厲淵金蟬脫殼。”
昭昭臉色難看起來:“那他會在哪裡?那程靄呢?”
謝潯白微笑:“白姑娘,我不是無所不知的。”
少年的鳳眸一刹生花,眼尾軟下來的笑痕讓昭昭看呆了。但她恍惚想起眼前這人興許是某位三界大能的化身,心底冒出來粉紅泡泡登時便嚇到爪哇國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