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將朱厭的遺骸收入掌心, 孔齡襄拾階而上, 抬手輕輕觸碰妖骨外那層溫熱的結界。
“不愧是妖後和鬼將, 朱厭這種討厭的凶獸竟如此輕易地死在你們手中, 我還以為, 要再等兩日。”少年鼓著掌緩步從螢石照亮不到的黑暗角落裡走出來, 他赤著腳, 身上佩戴的銀飾叮當作響, 看著祭壇上的妖骨,他勾起唇,“妖後一路風餐露宿,實在受累,妖皇殿下的骨血,我藏青山便笑納了。”
“宵小之輩!”孔齡襄嗤笑,她提氣,而後臉色驟變,她經脈中的妖力不知在何時消失得一乾二淨。
鐘辭微笑道:“妖後修為高深,我一個入道不過五十年的宵小之輩,可不敢與您硬碰碰。”
孔齡襄又驚又怒:“你做了什麼!”
“傀儡蟲王的屍體,遁入妖族血脈,可抑妖力。”容韶卿的目光落在鐘辭身後的白衣公子身上,沉聲道,“藍長老真狠心,養了二十年的蟲子,才養出一隻蟲王,說弄死,就弄死了。”
藍玦雲淡風輕地笑了笑:“蟲王是珍貴,但比起妖皇殿下的骨血,不值一提。”
孔齡襄的神色變得極為難看。
藍玦本是與她半路相識,她知道散修詭計多端,一路上已經十分警惕,不想還是中了招,更不想,他是個魔修!
妖力儘失,如今她幾乎與凡人無異。
孔齡襄恨恨地合上眼。
鐘辭眼底笑意越發盎然,他看向厲淵:“那麼——鬼將大人既得了朱厭遺骸,應當不會阻我藏青山取妖皇骨血罷?”
厲淵蹙了蹙眉,眸光瞥向孔齡襄。女人臉上儘是極力壓製過後的絕望,她偏頭不去看那截妖骨,目光冷沉地盯著祭台的磚石。
如果對手不是藏青山……
厲淵眼底神色晦暗了一瞬,退開一步:“鐘少主自便。”
鐘辭朗聲一笑,抬腳朝祭台走去。
容韶卿注視著他,麵紗下那張雌雄莫辨的漂亮臉蛋上露出一個若有所思的神情。
藏青山和焚月宮有仇,當年師尊他老人家一劍捅死了藏青山山主,令藏青山元氣大傷,藏青山不得不退隱。這麼多年,他們都沒找焚月宮的麻煩,容韶卿不相信他們從不記恨那一劍。
鐘辭,他曾與他稱兄道弟過一段時日,這人城府幽深且心狠手辣,對他的師尊奉元尊主極近尊崇,這也是為了什麼這麼多年,他始終隻做藏青山的少主,而非山主。
鐘辭想要妖皇骨血,是為了藏青山山主麼?
玉骨簫在掌心轉了一圈,容韶卿衡量了一下如今局勢,抬手攔住鐘辭的去路。
鐘辭似乎並不意外他會出手,垂眸看了眼容韶卿那隻過分女氣的手,還有他的簫,鐘辭笑了笑,神色驟冷:“找死?”
“不敢。”容韶卿道,“有兩個問題,想請教藏青山。”
他看著鐘辭,極力壓製心底的情緒:“宣陽教教主,是否為你所殺?”
“你是不是想用妖皇骨血複活奉元尊主。”
鐘辭又慢慢笑起來:“三十年前,我引你為知己,若論世間誰人懂我,唯你而已。”
這便是承認了。
容韶卿的眸光沉了下去。
鐘辭哼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