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蒼生皆如蜉蝣。

他們的笑罵嗔癡、生老病死,於白澤眼中也不過是一盞走馬燈。昭昭乍然明悟,謝潯白說他和天道不同,到底不同在哪裡。

謝潯白在治病救人時,是否像她方才那樣看過一盞又一盞叫囂著“我想活著”卻又不得不熄滅的燈?

天道會依循星軌滅掉不該亮著的燈,而謝潯白……會心軟,會像她一樣不果決。

少年醫修將昭昭的臉攏在掌心,為她隔絕屋中新鬼的“念”。

他的手掌溫暖乾燥,昭昭抬起臉怔怔地看著他的臉。

睫毛好長……她記得妖皇秘境裡,他解開束縛泄露神光時,低垂的睫毛是帶著些微金色的白。

這是謝潯白的臉。

她見過那輪懸掛在九天的圓盤,古拙的、神聖的……沒有男女之彆,也沒有臉的。

她小時聽阿娘講天道的傳說,天馬行空地想,若他老人家化身,會是什麼樣子?

是山間一塊岩石,還是河底的一掬泥沙?抑或是跟夢裡一樣,是一個長著白胡子的老爺爺,生氣的時候會拿拐杖打她。

但他是謝潯白。

會因為山間風景好而徒步走了好幾裡地,會為了躲避修雲舟而先走一步,會在樹下提醒她鳳凰火燒著了鞋子,會無奈地將文鰩魚還給她,說“我沒有生氣”。

他竭力將自己的情緒壓抑到近乎沒有,卻還是會在見她時給予片刻的溫情。

昭昭慢慢將臉貼在他左側的胸膛,隔著藥神穀柔軟的法衣,謝潯白胸腔處的躍動有力而沉穩。

昭昭伸手在他的胸膛上摸了一把。

——溫熱的。

而天極道儘頭的大圓盤是冷的。

昭昭若有所思地盯著謝潯白的鎖骨發呆。

卻不察身前的少年僵住了身體,他護著昭昭臉蛋的手垂落下去,在身側握緊成拳。他垂眸看微微彎著身子貼在他胸膛的白澤,無聲地吐出一口氣:“昭……”

昭昭“唰”地直起身,腦門猝不及防地磕在謝潯白的下巴上,兩人各自捂著痛處“嘶”了一聲,昭昭淚眼花花地道歉:“對不起……”

謝潯白揉著下巴,偏過臉輕歎了口氣。

“謝潯白,”昭昭小聲地喚他,揪著他的衣袖扯了扯,等他偏頭看過來,昭昭方認真地開口:“我想明白了,謝潯白就是謝潯白。”

“也許你隻是天道在凡界萬千變化中的一個,也許等修仙界的劫數一過,你就要回到九天之上,但你現在就是謝潯白。我不會再把你當成天道,我們從一開始,就不是以天道和白澤的身份相識,以後也不會是。”

“等你回到九天之上,我會像阿娘一樣去拜見天道,但在那之前,你隻是謝潯白。”

昭昭勾著他的衣袖,小心翼翼地問道:“好不好?”

今日升弦月,雲層遮擋了月色,屋內白燭明滅的光落在少年低垂的睫羽上,在他沒有波瀾的臉上投下剪影。

昭昭有些不安地鬆開手,腦袋又垂了下去,像一隻泄氣的小獸。

謝潯白看著青色衣袖上那兩團小小的指痕,舒展的眉眼輕蹙起來。他握拳在唇邊輕咳了一聲,另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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