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機低聲說:“是的,大少爺。”
停滯不前的車流讓霍與恒感到氣悶,他說:“準備一下,我要下車。”
“是,大少爺。”
說完,司機和助理同時打開車門,衝進了雨幕中,十五秒後,助理撐著傘,打開了車門。
司機蹲在地上,用雙手固定住地毯,讓它不會被風吹起一角,絆住霍與恒的腳步。
助理打著兩把傘,一把撐在霍與恒的頭上,一把為他擋住了帶著濕氣的風,霍與恒穿著乾爽的一身名牌,看見了一家咖啡廳,抬步向那走去。
在咖啡廳門被打開的刹那,裡麵傳出了一聲女孩子的尖叫。
助理連忙擋在了霍與恒的麵前。
下一刻,他們都呆住了。
“搶劫罪三年以上十年以下!多次搶劫十年以上至無期,情節惡劣死刑!連《刑法》都沒背好你就出來搶劫?一點人生規劃都沒有嗎?!”
兩個搶劫犯臉上的頭套都被扯開了,一個腦門冒血委屈巴巴,另一個還躺在地上不知生死。
白馨手裡拿著已經碎開的玻璃花瓶,看向了助理和霍與恒。
瞬間,霍與恒就想起了自己被白馨救了的那個夜晚。
這時,他聽見女孩兒說:“你放心,霍先生,我這次下手比上次熟練了。”顯然,回憶起這件事的不隻霍與恒一個人。
上次的三個人挨了白馨的棍子,一個顱骨骨折,三個全部中度以上腦震蕩,這次好歹有一個是醒著的。
“白小姐,我是不是打擾你了。”
霍與恒看著白馨,臉上帶著自己不自知的興味。
白馨搖搖頭說:“麻煩你幫忙報警,咖啡店的小姐姐被嚇壞了。”
並沒有把眼神分給那個縮在角落裡的咖啡店老板,霍與恒揮開助理,讓他報警。
“白小姐。”
落在地上的刀在燈光下折射著光,映在了霍與恒的眼睛裡。
“他們拿著刀,你不會害怕麼?”
“害怕呀。”白馨很坦白。
“那你為什麼要冒這個險呢?”霍與恒走近了兩步,“看他們的樣子也不過是想圖一點錢,而且,他們搶的是咖啡館,還未必真把主意打到你這個小姑娘的身上。”
冷酷無情的霍與恒真的很少跟不入自己眼中的人說這麼多話,今天,他是為了更好地了解白馨。
就像一個刀客會更好地了解自己的刀,才能知道怎麼揮舞它。
白馨定定地看著霍與恒,她的表情先是有些困惑,然後笑了。
“霍先生。”她說,“那天您癱倒在牆角的時候,是絕不會跟我說這些話的。”
霍與恒的腳步停住了。
“我害怕,可我知道我有力氣反抗,所以我要保護那些沒有力氣反抗的人。”咖啡廳裡,女孩兒的聲音清脆得像是雨後的鶯啼,“如果我隻顧自己害怕,那些沒有力氣的人,不是就該絕望了嗎?”
外麵的雨還在下,咖啡廳的老板慢慢站了起來。
霍與恒站在原地,聽見白馨問他:
“您絕望過麼?”
絕望?霍家的繼承人怎麼可能絕望?
“我有過。”白馨說,“我絕望過,在我隻能抱著媽媽的照片哭著入睡的那些晚上,我特彆想有人能告訴我,我遇到的所有不幸我都可以擺脫,可是,沒有人。所以,現在我要成為讓彆人不會絕望的人。”
黑暗中,擁堵的車流靜靜地被雨澆淋。
楚玟的腳步帶起了飛濺的水花,裙子的下擺早就撕開了,濕淋淋的長發貼在身上,她的腳上踩了一隻鞋,是一雙塑料的拖鞋中的一隻,另一隻早不知道被留在了哪處積水中。
遠遠地,她看見了亮著燈的咖啡廳。
在她身後,是管家總想打在她頭頂的傘。
緩了口氣,楚玟的手裡拿起了匕首。
要是白馨真有了個什麼三長兩短,她就直接送那男主的19.2進油鍋。
霍與恒靜靜地看著白馨。
他看著她,像是看見了一盞燈,明明四周都是亮的,他卻覺得眼前這個女孩兒是黑暗中唯一明亮的存在。
“白小姐。”霍與恒的聲音低沉悅耳,“明天,我會跟楚家談判,無論付出什麼代價,你會成為我霍與恒的妻子。”
白馨:哈?
說完,霍與恒轉身就往門外走去。
剛靠近咖啡廳門口的楚玟腳下一頓,旋身靠向牆邊。
隨手,她拉著管家的製服領子。
“彆動。”
雨幕中,助理撐開傘,霍與恒走了出來。
在距離他不到五米遠的地方,一把傘花靜靜地綻放。
“小姐。”
潮濕的空氣裡,一滴水從管家的頭發上流到他的鏡框上,滴在了楚玟的額間。
“噓。”
楚玟說。
雨傘撐開的空間,不屬於光明,也不屬於黑暗。
管家的手指動了動,慢慢地搭在了人類的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