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蘇瓷來這個世間已經快一年, 從未想到有一天,他還有受傷吐血的時候。
腥甜的血掠奪了他的嗅覺,他渾身找不到一點力氣, 頭腦中轟鳴不止, 耳鳴嗡嗡, 世間五感幾乎消失, 他隻覺輕飄飄的,好似又一次體會到,躺在病床上, 眼睜睜等待著自己生命消逝的感覺。
林蘇瓷睜著眼, 眼前卻什麼也看不清。
他呼吸著, 卻像是吸入不了空氣, 胸肺憋的幾欲炸裂。
完犢子了。
這才……哪到哪。
他的小命, 就要這麼交代出去了。
不甘心呐……
“嗚嗯……”
林蘇瓷身體一顫。
一股霸道的寒氣從他手臂橫衝直撞侵襲他整個身體, 本失去了支配的身體,在這一番衝撞之下, 疼痛與酸麻同時襲來, 林蘇瓷的指尖, 顫巍巍動了動。
他聽見耳邊有許多聲音。
“小師弟!”
“傷得嚴重麼?”
“快,我這裡有……”
隱隱約約的, 林蘇瓷好像沒有聽見他家飼主大人的聲音。
過了不知道多久, 林蘇瓷的睫毛動了動。
他虛弱地抬眸, 看見了緊緊抱著他的宴柏深的臉。
唔……
他家俊美的大師兄, 這會兒, 可不太好看。
臉色陰沉如墨欲滴,緊緊擰著的眉心間皆是山雨欲來的震怒。
林蘇瓷耳中嗡鳴,隻看見宴柏深的嘴張了張,好似說了幾個字,卻一個音都沒有聽見。
他茫然地盯著宴柏深。
說了什麼?
他聽不清啊。
宴柏深的手覆了上來,蓋住他的眼睛。
須臾。
他掌心溫熱的溫度帶給林蘇瓷暖暖的舒適。與此同時,身體的疼痛好似被一道屏障隔絕了開。
不痛了。
林蘇瓷嗡鳴的耳終於恢複了正常,被寒氣橫衝直撞衝洗著的身體也漸漸找回了知覺。他躺倒在宴柏深的懷中,呼吸逐步穩定下來。
這時,他才有心思去想,剛剛發生了什麼。
有人叫他的名字,他內傷吐血。
這個人是誰?
林蘇瓷眉頭微微皺起。
“金玉閣的彭升,一個金丹修士居然如此欺人,實在是有違道義!”
回璉飛快給林蘇瓷身上貼著治療符籙,一邊咬牙切齒著。
這一次,他說的話被林蘇瓷聽了個真。
他手指微微用力,扶著宴柏深的手腕。
“彆動。”
宴柏深的聲音終於傳入了他耳中,沙啞,而飽含著一種令林蘇瓷頭皮發麻的陰鬱。
林蘇瓷僵硬著手。
懷抱著他的宴柏深緩緩鬆開覆蓋在他眼睛上的手,而後低聲道:“如何?”
林蘇瓷知道,自家飼主這是在治療他。
他感受了下,本來差點又一命嗚呼的淒慘,這會兒,身體恢複了不說,好像……
林蘇瓷詫異不已。
為何他剛剛重傷吐血,這會兒身體就像是枯木逢春,充滿了勃勃生機?
林蘇瓷一翻身,果然輕輕鬆鬆恢複了力氣,從宴柏深的懷中穩穩當當站了起來。
“我好像全好了?”林蘇瓷茫然看著宴柏深。
宴柏深半跪在地上,還保持著剛剛抱著林蘇瓷的姿勢。
“嗯。”宴柏深打量了他一眼,起身。
旁邊回璉等人飛快交換了個眼神。
林蘇瓷抹去嘴角的血絲。
天降威壓,一個金丹修士對一個年幼弟子出手,徹底引起了百位弟子們的喧嘩。
特彆是,受傷的這個人,是之前在秘境中,揭露金玉閣黑暗手段的人。
看清楚那倒地的少年時,這些本就惶恐與竹摧草之事的弟子們,又驚又怒。
“金玉閣這是在殺人滅口麼!”
“竹摧草之事怎麼交代!”
“與玄心門聯手請殺手又如何解釋?!”
喧囂,猶如一陣風,從前吹到後,點燃了這些弟子們躁動不安的心,紛紛圍住了那從天而降的金玉閣修士。
“堂堂金丹前輩,對一個築基弟子出手,安的什麼心!”
“剛剛不都說了麼,秘密外泄,這是要殺人滅口了……”
“我們都知道了你們的秘密,莫不是要把我們全部斬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