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就是前往虛度界的途中湊了個熱鬨, 結果卻遇上了這麼一件事, 耽誤了一天。
林蘇瓷抵達了後麵一個城,多方打聽,才知道了那天死在他們麵前的人是誰。
那人叫左眉,認真說起來,也和林家有千絲萬縷的關係。
他的養母是林家的外嫁女, 在他父母離世之後, 他也曾前往林家求學過。比起修為, 階級, 左眉可能更看重修心。他算是一個修士中不思進取的。維持在金丹幾百年, 未曾想過要更進一步。
幾百年的時間裡,他教授了一批又一批心智不成熟的年輕修士, 後來收養了林止惜, 就全心全意撫養林止惜了幾年。
後來林止惜脫離小孩子的範疇,就被送進那個院子, 一關就是十幾年。
這些年,也隻有左眉會每年前來看他一次。
左眉是個好人, 善人。
就是命不太好。
林蘇瓷也不知道究竟是誰對他下的手。這麼一個與世無爭的人,怎麼會招來一個元嬰級或者以上的人對他下此毒手。
關鍵是, 這口鍋, 如果解釋不清楚,就扣在了宴柏深的身上。
林蘇瓷還是無法將宴柏深與宴然徹底劃等號。
或許是因為裡麵涉及到了一個林家的姑娘, 這件事就像是一陣風, 刮過的所有地方都有了風聲。林蘇瓷他們路過了兩個主城, 到處都在議論紛紛。
碧海大陸或者修真界最大的世家林家,還有近幾年出現攪得修真界風雲驟起的大魔頭宴然,這樣的兩個勢力有了第一次的接觸,甚至還是這種涉及了人命的大事,會發生什麼樣的後果,誰都想知道。
林蘇瓷他們中途歇息的客棧,人來人往的大堂裡,就有人針對此事,說的唾沫滿天飛,賭咒發誓,他親眼看見了大魔頭宴然提著劍,殺死了左眉,還把前來支援左眉的人殺了精光。
“魔頭宴然是什麼人!那可是個殺人不眨眼的惡徒!”那人穿著破破爛爛的衣服,一腳踩在桌子上,一腳踩在凳子上,單手叉腰,單手指向人群,姿勢擺的特彆足,唾沫橫飛,“我看見他三劍殺了左眉左先生!割下了左先生耳朵頭,麵對前來救人的林家人,邪笑著把左先生的頭扔了過去。當場把前來救人耳朵都給激怒了。就有人拔了刀。隻見!大魔頭嗖——的一劍!殺了林家外小姐的未婚夫!林家外小姐也在啊,怎麼能眼睜睜看著她未婚夫被大魔頭殺了呢?外小姐撲上去,你們猜,大魔頭做了什麼?”
林蘇瓷一口菜夾在筷子上,僵持了許久未動,而坐在他對麵的宴柏深淡定如舊,慢慢進食。婉兒悄悄看了眼宴柏深,又故作淡定對林蘇瓷道:“外頭人不知道底細,故意胡謅呢。”
林蘇瓷當然知道這是胡謅,可是,這一盆臟水怎麼就實打實潑到宴柏深身上來了?
外頭什麼也不知道的,跟著這個說法起哄。甚至添油加醋往裡頭扔了不少黑料,一傳十十傳百,弄到最後,真相究竟是什麼已經無人在乎。他們都隻知道,傳的最沸沸揚揚的,就是大魔君宴然殺了人,殺了林家人。
“那魔頭宴然,可不是個什麼好東西!一看人林家外小姐長得好,淫|魔色膽心起,竟然淩|辱了林家外小姐!”
“噗——”婉兒一口茶噴出。
林蘇瓷聽不下去了,拍桌而起,挽起袖子就要上。
他才走出一步,就被宴柏深牽住了手腕。
“去乾什麼?”
林蘇瓷憤憤不平:“這混蛋滿嘴胡說!誣陷你!”
宴柏深淡定得很,拽著林蘇瓷按著他坐下,給他碗裡夾了一塊仔雞:“彆管那些,你還沒有吃幾口,來,先填飽肚子。”
林蘇瓷氣呼呼半天,見宴柏深毫不受影響,他磨了磨牙,一屁股坐了回來。
“你就這麼任由他們詆毀你?明明不是你做的!”
“你是不是心存妄想了?”
宴柏深冷不丁道。
林蘇瓷一愣,糊塗了:“什麼……妄想?”
宴柏深看向他的目光很溫柔,溫柔地甚至有些憐憫:“我是被人誣陷的,這些,都不是我做的。”
林蘇瓷立即點頭:“可不是這樣的麼,你明明……”
“除了這件事。”宴柏深淡淡打斷林蘇瓷的話,“其他的,都是真的。”
林蘇瓷的話抵在唇間,硬生生僵住。
“我知道你在想什麼。”宴柏深輕輕拍了拍林蘇瓷僵硬的後頸,聲音輕柔,“隻是,過去的,那都是我。”
宴柏深頓了頓,卻輕輕道:“或許被誇大了些。也隻是這麼些。”
林蘇瓷僵硬了片刻,吐出一口氣:“可是這件事你是冤枉的,我就不能看著你被冤枉!”
林蘇瓷招了招手,朝婉兒擠了擠眼。
剛剛起,被狠狠嗆了一口的婉兒收拾了麵前,就認真埋頭苦吃,雙耳不聞,低著頭卻仿佛看見了林蘇瓷的擠眉弄眼,抬起了頭來。
林蘇瓷當著宴柏深的麵,和婉兒嘀嘀咕咕了一陣。
婉兒臉色變來變去,看了眼宴柏深,一咬牙:“好!”
她一口乾了杯中水,站起身來。
那站在桌椅上的人,被周圍的看客圍在中心,滿臉得意宣揚著宴然的醜事。說的無比逼真,還加以細節輔佐。
有人聽著就起哄。
“那魔頭就任由你看著他行事?你小子才不過練氣,哪裡來的命在他手下活?”
這話一出,那人就更起勁了:“這就是我要給諸位說的了!我一個練氣,人家抬抬手就碾死我了。可我沒有死,這是為什麼?”
“為什麼?”
看戲的人都跟著起哄,此起彼伏喧鬨。
那人掏出了一張符籙,得意洋洋道:“那是因為我身上有一道隱身符!這隱身符可不是外頭常見的。你們應該都知道,天佑城的第一符籙師,竟回璉吧!這可是出自他手上的寶物!”
“噗——”這次一口水嗆了的,是林蘇瓷。
他咳得哐哐哐,眼看著婉兒已經撥開人超裡頭擠了,想說話反而嗆得咳得更厲害了。
宴柏深拍著他後背:“急什麼。”
竟回璉啊!他家三師兄!
林蘇瓷急得拍了拍宴柏深的手背。
宴柏深很明顯知道林蘇瓷在急什麼,他隻是隨口這麼一說,順了會兒背,慢條斯理道:“回璉在一年前去了天佑城,在城主府供職,跑不了。你彆急。”
林蘇瓷這才反應過來他傻了,他斷了三年的聯係,可是宴柏深和人沒有斷聯係,知道人什麼情況。
那這個人……
宴柏深像是知道他在想什麼,低聲道:“回璉名氣大,隻要和符籙有關,總有人想要和他扯上關係。”
至於那符籙和回璉到底有沒有關係,隻能看那些人聰不聰明了。
然而,一聽見竟回璉三個字,那些人就動搖了。
紛紛伸手想要購買。
“一人一張,一張一百靈石,第一符籙師竟回璉的手繪符啊,過了這個村可就沒有這個店了!看看我,靠著這張符在大魔頭宴然的眼皮子底下還能全身而退,有了這個符,你們想乾什麼乾不了呢?!”
林蘇瓷這才看明白了。
合著這個家夥,就是故意把最近最廣為人知的大魔頭宴然事件,當做了一個宣傳的手段,真正是來賣符騙錢的。
這會兒婉兒已經擠進了人群。
周圍有清醒的人,看清楚了這個人的手段,聽完了故事,也就退後了。
而有些被衝昏了頭腦的人,則紛紛上前,一大捧一大捧的靈石送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