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3章 第 83 章(2 / 2)

哦,是宴柏深提出的。

當時他是第五次跟著宴柏深進去千月廳,那一次射月,裡麵出來了一個猿妖。

力大無比,身體強悍健碩,林蘇瓷當時花費了大量的符籙陣法,也無法給對方造成重創。

反而是他,維持著原型的奶貓,被對方一追上,打中身體,柔弱不堪的貓崽子就直接被打吐了血。

那一次,他受了很重的內傷,足足養了一個月才養好。

宴柏深照顧他到身體康健之後,就對他說,要煉體。

煉體的方式千千萬,宴柏深選擇了最粗暴的一種,直接麵對。

林蘇瓷也是擔心自己的身體太拖後腿,咬著牙堅持下來了。

也不知道怎麼的,這一堅持,就是兩年。

回到小院,辛苦了兩天兩夜的林蘇瓷倒頭就睡。

他的身體時刻都在被灼雨重組,生疼。一開始,他經曆一次起碼要三天疼得睡不著。到了如今,他身體還在一點點撕裂著疼,他倒頭就睡,絲毫不受影響,睡得還很香。

一覺三天。

林蘇瓷蹲在院子水槽邊,手持柳葉條刷著牙,眼睛半睜半閉,頭一點一點,幾乎要睡著了。

“……小弟,你在聽麼?”

旁邊坐在杌子上手挽花線的婉兒發現了林蘇瓷的走神,不滿意了:“小弟,姐姐剛剛跟你說了那麼多,你聽進去了麼?”

“唔?”林蘇瓷漱了口,絞儘腦汁回憶了下剛剛婉兒在他耳邊絮絮叨的話。

“婉兒姐姐剛剛說,要回去碧海大陸?”

婉兒停下手中的活兒,點了點頭:“對啊。”

“當初有個救過我的好人,如今被惡人纏上了,輾轉打聽到我在虛度界,千方百計求了人帶了信,使我去幫幫他呢。”

林蘇瓷慢吞吞道:“隻要彆被騙,去報恩就報恩吧。”

“我比你癡長一百歲呢,我會不懂這些?”婉兒道,“反正我是不會吃虧的。”

“那就行了。”林蘇瓷收拾了柳葉條,朝小廚房走去。

“哎哎哎等等。”

婉兒起身追了上來。

“小弟,你陪我回去麼?”

林蘇瓷反手指了指自己鼻尖:“我?”

“對啊,”婉兒一臉無奈,“你自從上了島,一直在修行修行,一點小孩子的脾氣都沒有了。在這麼下去,我都怕你……”

她警惕左右看了眼,院子裡沒有看見宴柏深,拍拍胸脯,小聲道:“都要和宴前輩一樣了。”

林蘇瓷掀了鍋,從裡頭端出來給他留的魚湯,一邊喝著一邊搖頭:“怎麼可能,我們家老宴是什麼人?我是什麼人?”

“我是什麼人?你是什麼人?”

林蘇瓷一口魚湯險些嗆在嗓子眼,憋得眼睛都紅了。

他咳了半天,抬頭。

宴柏深剛回來,身上還帶著晨早的露珠,抬眸看向林蘇瓷時,眸中一片清涼。

林蘇瓷正襟危坐,嘴巴乖乖的:“你是我家飼主,我是你家拖後腿的貓。”

婉兒見證了林蘇瓷的瞬間變臉,卻不敢說一個字,縮著脖子裝死。

縱使和這位宴然已經同院共住三年,婉兒麵對宴柏深,還是大氣都不敢喘一下。天生怕他,刻進骨子裡了。

“剛剛在說什麼。”

宴柏深坐到了林蘇瓷身側。

他平日對事情都不感興趣的。除非一種,那就是和林蘇瓷有關的,細枝末節,他什麼都想要知道。

林蘇瓷先是乖乖巧巧給宴柏深喂了幾口魚湯,然後才笑著把婉兒那事兒說了。

婉兒低頭繼續裝死。

“他不能去。”

宴柏深拒絕人的方式乾脆果斷,聲音冰冷,像是一言不合,就要抬手弄死婉兒一樣。

婉兒立即諂笑:“不去不去不去,小弟他哪兒也不去。”就在這陪您老人家行了伐?

林蘇瓷雖然自己也沒有要去的打算,可是聽見宴柏深拒絕了,天生皮癢,笑嘻嘻用勺子抵著宴柏深的唇:“我為什麼不能去,我偏要去!”

宴柏深一把攥著林蘇瓷的手腕,雙眸緊緊看著他,而後慢吞吞張嘴,將勺子含入嘴裡。

林蘇瓷手指一顫,趕緊鬆開。

碗裡的魚湯兩個人都沒有興趣喝了,婉兒這會兒一心求低調,彎著腰趕緊替林蘇瓷收拾,順便悄悄跑路了。

“你忘了,你該一個人進去了。”

宴柏深慢吞吞說道。

林蘇瓷恍然大悟。

他之前進去蠱陣,雖然很多都是他自己操作,可是還是頂著宴柏深的名字,作為他的附屬進去的。

在蠱陣內,一切都有宴柏深善後,林蘇瓷可以說是毫無後顧之憂,真正經曆到生命絕望的次數,為零。

這樣不利於他的修行。

早在幾個月前,虛無妄就提出了這一點。可是宴柏深怎麼也放心不下,無法眼睜睜看著林蘇瓷一個進去到他無法碰觸的地方,不肯撒手,僵持了許久。

林蘇瓷對此倒是沒有異議。

他本來就該是一個人去闖的。

宴柏深在的地方太安全,安全到他的心會偷懶。

至於離開宴柏深後,他會不會命喪其中……

林蘇瓷覺著,自己再怎麼不濟,也該能撐一撐。大不了,撐到撐不下去的時候回來就行。

修行固然重要,可是小命更為珍貴。

沒有了一個蠱陣,換哪兒都能繼續。可是沒有了小命,他林蘇瓷就該給自己準備墓誌銘了。

這件事是宴柏深猶豫不決,他果斷的很。

而幾個月了,宴柏深終於鬆了口。

一個人進去蠱陣,對於如今重回築基九階的林蘇瓷來說,難度很大,刺激很大,樂趣,趨近於零。

一想到桃花瘴裡,林蘇瓷臉皮一抽,恨不得把創造蠱陣的人腦袋打開來看看,裡麵裝的是什麼黃泥湯。

婉兒和淺淺結伴,在林蘇瓷入陣之前十天離開了虛度界。

林蘇瓷的第一次個人進陣,大師兄二師兄一左一後跟著護送到千月廳。

林蘇瓷身披黑色鬥篷,戴著兜帽,身材本就纖細的他,裹在黑鬥篷裡更是細細的,一陣風都能吹跑似的。

千月廳外等候著許多人。

宴柏深靜靜攥著林蘇瓷的手,沉默了許久。

月亮漸漸升起。

宴柏深手一緊,握了握林蘇瓷。

他抿了抿唇,緩緩鬆開手。

“去吧。”

簡潔有力的兩個字,宴柏深說完就閉上了嘴,把這兩個短促的字當做給林蘇瓷的鼓勵。

林蘇瓷心裡頭莫名砰砰跳。

他捂著胸口,強迫自己鎮定一點,給宴柏深露出了一個大大的微笑。

“好哦,那我進去了。”

明明跟著來送人,結果全程沒有人搭理猶如透明人的虛無妄:“……”算了,這裡好像不需要他。

戌時……至。

林蘇瓷眼前一花,進入到千月廳中。

這是他一個人的戰場。

跟著宴柏深跌跌撞撞走過許多層的林蘇瓷,前期對他來說,是熟悉的,也是輕鬆的。

不過三個月的時間,林蘇瓷已經踏入了第四次。

獨自一人,背後沒有支撐。

不過也好。

他可以享受拚命時的刺激了。

寒來暑往,林蘇瓷從一個人起入陣,至今已經有五年時間。這些年,他早已經闖過了當初宴柏深帶著他走過的路,走向了更崎嶇,更艱險之地。

他有過三次重傷,一次九死一生的險境。

還好,都撐住了。

閉關三個月的小門終於打開了。

林蘇瓷穿著一身白色的中衣,慢吞吞揉了揉眼睛走出來。

他身上的氣場已經趨近於柔和,卻不同於當初的弱者無力。

“恭喜了啊小師弟,融合七階了。”

虛無妄守在此地給林蘇瓷護法了好些日子,一看見林蘇瓷,笑著拍了拍巴掌,抬手拋給他一樣東西:“給,師兄給你的賀禮。”

林蘇瓷慌手慌腳接住一看,嘴角一抽。

充滿虛無妄風味的禮物。一顆隻剩骨架的獸首。

“謝謝二師兄……”林蘇瓷有氣無力。

“柏深呢?”

他來回看,沒有看見以往第一個見到的人,心裡有些茫然。

“哦……你說大師兄啊。”

虛無妄撓撓頭發,對著林蘇瓷露出一個詭異的笑容,口吻完全是看熱鬨不嫌事大的告狀。

“一個人,把他叫走了。”

“一個女人,一個嬌滴滴的……女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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