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知舟工作起來嚴謹也負責,起碼此刻看不出有任何一點私人情緒摻雜其中。
護士小姐幫她換了藥水,查房的醫生已經準備“撤退”。
薑忻叫住落在後麵的林知舟:“林醫生,請等一下。”
“還有什麼事?”
“其實沒什麼,”她從被子下拎出隻剩餘溫的熱水袋:“我隻是想問一下,這是你們醫院提供的免費服務嗎?”
林知舟薄唇抿了抿:“嗯,護士送的。”
那是一個幾乎無人察覺的微表情。
這個動作卻像是突然取悅到她,薑忻嘴角肉眼可見上揚。
他們曾緊密無間,她太了解眼前這個人了。
林知舟所有的謊話在她麵前都無處遁形。
抿嘴是最典型的模棱兩可的舉動。
她看破不說破:“是嗎?麻煩你替我謝謝他。”
停頓片刻,林知舟牽唇:“會幫你帶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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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病房裡的人都散去,餘初念終於找回存在感,她用調羹舀著清湯,把保溫桶裡的湯水攪得渾濁:“這湯——”
海鮮湯薑忻不能喝,倒掉又覺得可惜。
她正猶豫怎麼處置。
“你吃早飯沒?沒有你就喝掉吧,”薑忻聞著高湯的醇香很有食欲,卻隻能歎息一聲,點亮手機屏幕,打開某團:“我點一份白粥湊合。”
她剛下完單,果不其然收到餘初念同情的眼神。
外賣來得很快,從下單到簽收不到二十分鐘。
薑忻撕掉塑料袋上的簽收單,剝開袋子,碗裡的白粥熬得濃稠,還送了一小碟白糖調味。
她喝粥沒有加糖的習慣,一是減重,二是她並不特彆嗜甜。
粥裡加了香油提味,味道很不賴,如果身邊沒有餘初念在旁邊的話就更好了。
餘女士喝一口湯,戰略性閉眼露出細嚼慢咽的品嘗表情,做作得像是在什麼美食綜藝節目上當戲精評委:“我跟你說,這個深海皇後螺特彆有嚼勁,肉質鮮美彈牙,口齒留香。”
薑忻假裝沒聽見。
見她無動於衷,餘初念還不死心的舀起一小塊螺肉,逗貓似的靠近薑忻的鼻尖:“敢敢,想吃嗎?”
語調欠欠的。
她麵無表情:“不想。”
許清讓在一邊看笑了。
“哦,你不吃我吃。”
在薑忻的注視下,滿足的把肉送進嘴裡。
薑忻:“......”
她看得太陽穴直跳,索性放下手裡的碗,一字一頓:“餘初念。”
“我錯了我錯了,我逗你的。”
認錯速度之快像夜不歸宿被老婆抓包的渣男。
這小妮子向來懂進退,就連薑忻的脾氣也拿捏得死死的,玩笑開得適可而止,並且還能麵不改色的向她討饒。
薑忻又好氣又好笑:“你到底是來看我的還是來氣我的?”
“彆生氣嘛,等你出院,請你吃頓好的。”
相當能屈能伸。
兩個人有一搭沒一搭的扯皮,保溫桶裡的湯水逐漸見底,餘初念提起小挎包,三下五除二的擦擦嘴角:“不跟你瞎扯了,我再不趕去公司看看手底下的那兩個小崽子,他們得鬨到南天門去。”
餘初念家庭條件屬於中上階級,就算見天兒的花天酒地家裡也能供著她樂不思蜀的玩一輩子,可這姑娘要強,人也爭氣,在一家娛樂公司旗下做經紀人,她也算是慧眼識珠,手底下的藝人捧一個紅一個。
“忙你的去。”薑忻揮手趕客。
“等我空閒再來看你,麼麼啾!”
餘初念跟許清讓一前一後離開,病房徹底安靜下來。
薑忻慢騰騰把剩下的半碗粥喝完,收拾完殘局,也懶得再折騰,索性窩在病床上補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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依然是潦潦草草的解決完午飯,下午不需要打點滴,薑忻的左手終於回歸自由身。
期間汪二宋三他們幾個非常騷氣的帶著一束百合前來探病,等應付完他們已是薄暮十分。
律所HR的來電打到她手機上時,她剛把汪承望送上電梯。
醫院樓層大廳裡人影攢動,聲音雜亂擾人,犯煙癮的男女站在角落裡吞雲吐霧,空氣中充斥著濃鬱的煙草味,公共垃圾桶頂端鋪滿石英石,上麵煙蒂林立。
薑忻站在一麵落地窗前,單手推開窗,劃過接聽鍵把手機貼近耳廓,聽到公式化自報家門的回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