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22(1 / 2)

風情似我 烏潯 10030 字 8個月前

“他曾把我比作天上?明月,我卻?怪他魚目混珠;他這一生本該事事順遂、鵬程萬裡,而我卻?做了?害他跌下神壇的惡女,我才是罪魁禍首。”

——不為?人知的日記

***

當?時林知舟沒有說任何話。

那?天下午薑忻借著上?廁所的由頭從他的眼皮子底下逃掉了?晚自習,她跟著汪承望他們一起晃蕩在空無一人的走廊上?。

成興思一手攬著她的肩,吊兒郎當?的跟她打趣:“不容易啊,咱們薑姐終於肯回?歸組織了??跟你的好戰友抱一個?”

薑忻翻著白眼給他一腳:“滾啊,你找揍是不是?”

宋寬伸長脖子湊過來,在她衣服上?嗅了?嗅,她皺著眉頭躲了?一下:“聞什麼?”

“聞聞是誰身上?的火/藥味兒這麼嗆人,”宋寬抬手揪住汪承望的耳朵,“汪二,是不是你惹薑敢敢生氣了??”

一直沒說話的汪承望實實躺中一槍,當?即不客氣的打掉他的手:“放你娘的五香麻辣屁,我惹誰也?不會去惹這個祖宗。”

“不是你還能是誰?”

宋寬像個鐵憨憨似的摸了?摸紮手的寸頭。

“這還用問?”成興思聳了?聳肩。

汪承望表情?凝重得像排位賽連跪一百把,小聲試探道:“敢欺負你?!要不要我帶幾個兄弟給你找回?場子去?”

薑忻聽著這三個人一言不合就準備用武力威懾用暴力解決問題,屈指一人賞了?個爆栗。

“跟林知舟沒關係。”她開?脫。

她又說了?兩句算作數落。

隨後四?個人熟練的翻牆去遊戲廳,兌著一塊錢一個的遊戲幣,去玩四?枚幣開?一局的賽車競速,撒瘋到十一點才意猶未儘的各回?各家,各找各媽。

自上?次不歡而散以後,往日裡乖巧的表象不擊自潰,她再次被打回?原形,仍然是原來那?個每天遊手好閒、玩物喪誌的問題學?生。

尖子生埋頭苦讀,她毫無緊迫感?的曠著早課睡懶覺,勤奮生挑燈夜讀,她無所顧忌的貼著麵膜熬夜開?黑,連吊車尾也?開?始爭分奪秒的做小抄,她始終我行我素,照玩不誤。

林知舟在一周後來找過她。

承望正準備拖著大?家去後街搓一頓,跟犯了?選擇困難症似的猶豫著到底是吃小龍蝦配啤酒還是泡菜串烤肉。

沒等他糾結出個所以然來,老遠就見人等在樓梯口。

成興思用肩膀撞她:“好像是來找你的。”

薑忻沒太意外:“嗯,看見了?。”

“有什麼事就叫我們。”

宋寬向來歪到外婆家的第六感?直覺這個姓林的不是好人,生怕她吃點什麼虧。

“不需要,在校門口等我就行。”

宋寬可憐兮兮的“哦”了?聲,被汪承望拉走了?。

薑忻少有的躊躇片刻,旋即信步走到他麵前?,隔著半米左右借著微弱的月色看清他的側臉。

她徑直免去了?所有多餘的寒暄:“找我什麼事?”

林知舟下意識照顧到她的心情?,語調沒有責怪甚至堪稱溫和:“怎麼突然耍小脾氣?是我教得不好?”

“不是,你很?好。”

“所以原因是什麼?”

“沒有什麼特彆的原因,我就是不想學?,也?學?不會,”薑忻一副無所謂的樣子,用極致平淡的口吻說:“如果沒什麼事,以後就彆再來找我了?。”

林知舟愣了?幾秒。

他張了?張嘴想說點什麼,卻?在她露出不甚在意的淡漠神情?時發覺任何言語在這一刻都顯得蒼白無力。

薑忻又等了?一會。

沒等來他的一言半語,想要抬腳走開?,林知舟在兩人身形相錯的刹那?拉住了?她的手腕——

“薑忻。”

他清沉的聲音輕到幾不可聞,圈住她腕骨的五指迸發出來的力道卻?罕有的驚人。

離近了?看,她才察覺他臉色不太好看,眼下的青黑濃重得像夜夜難以入睡的失眠症患者,淺色的唇不沾丁點薄紅,形容憔悴。

林知舟喉嚨滾動。

似乎聽出了?所有冷漠回?應裡的潛台詞,啞著嗓子用著陳述句的語氣反問:“你也?不要我了?。”

薑忻緘默著。

她像一隻把頭埋近沙子裡的鴕鳥。

林知舟表情?僵硬的抿著嘴。

他的眼神無助而傷感?:“你讓我怎麼辦。”冥冥之中自有天意,從未有哪一刻像現在這樣確定,他可能真的要失去眼前?這個人了?。

薑忻回?過身

抱了?抱他。

少年身材因抽條而清瘦頎長,以至於她側耳時能夠聽到他胸腔裡有力的心跳,她用屈指可數的溫柔語調:“走你該走的路,不要停下來。”

“可是我不想一個人。”

“起碼現在我還在你身邊,不是嗎?”

之後林知舟什麼也?沒說。

最後也?隻是妥協一般鬆了?手。

當?晚薑忻放棄去胡吃海喝的打算,放了?成興思他們的鴿子,她邁開?步子一路跑著回?家,從放著一排排漫畫書和小言文的書架上?抽出擱置了?半個月的三五卷。

她重新撿起落下的課程。

開?始起早貪黑的學?東西,強迫自己刷題,每天睜開?眼的第一件事是背英語單詞和聽磁帶,入睡前?腦子裡仍然裝著理綜晦澀難懂的元素符號和詰詘聱牙的物理公?式,就連夢裡都是蘇軾和李白在把酒當?歌,吟詩作賦。

薑忻的每一天都在奔跑、追逐。

連睡一頓飽覺都是奢侈。

她爭分奪秒的睡覺,爭分奪秒的吃飯,爭分奪秒的學?習,她成了?萬千學?員中把臉埋進書堆裡的考生之一。

不到三個月的時間裡,大?大?小小的考試與課堂測試紛至遝來,四?月中上?旬的二模,她堪堪踩中二本線,五月初的三模,她的總分高出二本線三十幾分。

六月初高考前?夜,窗外居民樓裡亮著燈的人家俯拾皆是,薑忻坐在書桌前?進行最後的考點複習,台燈暖黃色的光線打在用紅筆做滿批注的課本上?。

她舔了?舔乾裂的唇瓣,因著口渴想去廚房衝一杯熱牛奶都要考慮考慮是否會浪費太多時間。

開?考前?薑忻反而沒有那?麼多的焦慮負擔,更多的隻是審判來臨之際的鎮定與平和,即沒有太多期盼,也?沒有過分畏懼。

反倒是出考場以後,

腦海中緊繃了?幾個月的神經?驟然鬆懈,成倍的憊懶鋪天蓋地的湧上?來,她隨手把透明筆袋扔在玄關櫃上?,拖著灌了?鉛一樣沉重的雙腿癱在沙發上?。

她看著從客廳天花板上?垂下來的水晶燈不到半分鐘,枕著手臂秒睡了?,半夜宋寬打了?三四?遍電話叫她出來溜冰都沒打通。

***

高考後第一次返校。

那?天下了?一場六月雪。

寒窗苦讀數十載的莘莘學?子站在走廊上?撕書,雪白的紙頁呈天女散花之勢洋洋灑灑鋪了?一地。

薑忻扔掉攢了?大?半個抽屜的空筆芯,站在教室外的走廊上?把層層疊疊壘了?半人高的試卷,一把一把從六樓撒下去。

林知舟拿著誌願填報書和各色指南站在幾步之外,她上?前?找他還光明正大?的瞥了?一眼他剛打印出來的分數條,和意料之中的成績相差無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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