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杏才不管那許多。
她見過的最大的官兒就是官衙裡的捕快，皇子算什麼？不也和她弟弟差不多模樣？！
女孩氣呼呼地拿出一隻溜圓的盒子來，就往齊瑞頭上扔：“我不要了！”
齊瑞不知好歹、不識抬舉、不知感恩的丫頭感到非常生氣，“我賞人的東西還從來沒人敢扔回來！”
小杏叉著腰罵道：“我們先生說了，無事獻殷勤，非奸即盜！”
小姑娘杏眼圓睜，“你是奸還是盜？！”
齊瑞一時噎住：“我，我——！”
他堂堂皇子，怎麼可能是盜匪？！奸他也不行啊，他練了趙疆那個勞什子破功，已經不能動凡心了！
一念及此，五皇子殿下頓時惱羞成怒：“你的手就像乾樹皮，抹這個都是暴殄天物！”
他滿臉漲紅，就要吐出更惡毒的話來與小杏對罵，整個人卻身子一斜，“哇哇”大叫著從牆頭上摔了下去。
小杏都被下了一跳，不由自主地靠近圍牆，側耳去聽裡麵的動靜。
隻聽齊瑞中氣十足，喊出的卻是求饒的話：“琰弟弟，琰弟弟快讓你的狗護衛走開吧！”
小杏撇撇嘴，腳步輕快地走開了。
牆裡頭，趙琰坐在一條大狗背上，正美得直樂呢。
爬牆的齊瑞正是被炭球叼住褲腿子扯下來的，雖然下頭有厚厚的乾草墊著，也將他摔得好一陣齜牙咧嘴。
現在這滿府中齊瑞連趙疆都敢不服，確實萬萬不敢招惹趙琰的。
——惹了趙琰，就是惹了這滿府上下的猛犬！
五皇子殿下能屈能伸，這一點委屈，忍了！
他爬起身來，躲炭球遠遠的，正要撒腿撤退，一轉身就撞在另一堵牆上頭。
“誒唷！”
齊瑞揉著鼻子，對“牆”怒目而視。
趙疆已換了春裝，走過去拎起趙琰，對齊瑞道：“走了。”
齊瑞忙不迭地問：“去哪？去哪？咱們去踏青嗎？”
他早就讓宮裡給他做了一個特彆特彆大的風箏，就等著和好夥伴趙璟去踏青呢！
趙疆淡淡道：“去看桃花。”
齊瑞唉聲歎氣。
在半柱香後坐上了去明台寺的馬車。
趙璟與趙琰、炭球一輛車，齊瑞在糾結再三後，望著笑嘻嘻的趙琰和吐出半截鮮紅舌頭的炭球，還是氣哼哼地上了盧昭和齊瑰的那輛車。
一行人到了明台寺，果見滿山的桃樹，山下桃花正開，宛如粉白相間門的雲霧，山上卻仍有積雪未消，桃枝遒勁，一派蒼莽。
幾個小孩下得馬車，立時便有滑竿候著。
趙疆摸了摸趙璟和趙琰的臉蛋，對趙璟道：“山上安排了素宴，帶好趙琰。”
他好大兒連四周歲都沒到，他還真把他當個大人用。
趙璟絲毫不覺得不對，反而鄭重地點點頭，道：“爹爹放心。”
說罷，便與盧昭等人坐上滑竿，叫人抬著上山去。
他們幾個孩子都是第一次上山，頭一回坐滑竿，都滿懷新奇，加之山上景色奇美，一時間門隻恨兩隻眼睛不夠用。
趙璟也貪看了好一會，才回過頭去。
上山的窄道已掩映在那桃雲花霧裡，影影綽綽的看不大清楚。
小趙璟眯起眼睛，才能看見父親的身影。
爹爹下了馬，沒有坐滑竿，正沿著山道拾階而上。
***
“草原鐵勒部願與二爺為盟。”
桃林中轉出一人，做商賈打扮，卻有一張胡人的臉。正是塔塔。
趙疆負手站在桃樹下，淡淡道：“我們並非結盟的關係。”
桃花鮮嫩嬌豔，男人的目光卻如風刀霜劍，銳利非常。
“鐵勒部奉賀拔剌不花為主，他會為你們帶來錢和糧草。”
“但如果他死了，或者鐵勒部敢入侵北境，你知道後果。”
塔塔低頭道：“鐵勒部明白。”
他伸手探入懷中，朝趙疆奉上一枚刻有狼頭的鐵牌。
這是鐵勒部的圖騰，這麵鐵牌可一分為二，一麵屬於部族的繼承人，一麵則屬於族中的祭司。繼承人登上部族首領之位時，兩麵鐵令合二為一，以證明繼承人的正統。
這便是鐵勒部的誠意。
趙疆開出的是鐵勒部無法拒絕的條件。哪怕明知這位北境守護者不可能真的支持鐵勒部，明知麵前的是裹著蜜糖的毒藥，鐵勒部也吞得迫不及待，心甘情願。
想要成為頭狼，就不會放過任何一個噬殺狼王的機會。
塔塔突然半跪在地，手按在前心處，鄭重道：“鐵勒部向長生天發誓，奉賀拔剌不花為主，百年之內，不過雁峰。若違此誓，族人生子為彘，生女為狸！”
這是毒誓。
趙疆卻笑了笑，問道：“你真信報應？”
“草原上萬物生靈皆有長生天庇佑，我們與狼，與馬，與草蟲無異。”塔塔麵色嚴肅，“誓言出口必應，不是報應，而是因果。因此不敢有違。”
他說罷，起身又向趙疆行了一禮，轉身下山而去。
“……因果？”
趙疆抬頭望去，明台寺的飛簷在桃樹中若隱若現。
“施主貴重，徒步上山，誠心可鑒。”慈眉善目的老和尚立掌施禮。
從山下到明台寺大殿，三千級台階，趙疆走下來並不疲累窘迫。他氣息舒緩，隻衣袍襟帶已被露水打濕。
“不過是一慕道友，談何尊貴。”
老和尚道：“一人慕道而贖眾生者，是為貴重。”
趙疆挑了挑眉。
他突然問：“明台寺許願可是真的靈驗？”
老和尚並不在意他突然變化的態度，隻道：“心誠則靈。”
趙疆不再理會他，邁步就進了大殿。
香煙繚繞，寶相莊嚴。
趙疆上香，跪拜，閉目合十。
“吾趙疆，求佛祖保佑兒女百歲無憂，一切憂怖病傷，願以此身代之。”，找書加書可加qq群88780506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