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誠長得斯文清秀,白得發光,在這男性人均粗糙黝黑的年代裡麵,往人群一擱,絕對是最顯眼的那個。
然而,他現在心情很差,臉色很黑。
昨天李瀟瀟剛回來的時候,他原本想著,以她對他的糾纏程度,她應該從社長那邊出來後,就會來找他的,結果她根本沒來。
看到他的時候,她居然還裝作看不見!
村外這條路沒有多寬敞,加上剛下完雨,地上仍舊坑坑窪窪,舒誠杵在完好的那塊地,把路都堵住了,李瀟瀟隻能停下來。
她順口回了一句:“去鎮上。”
舒誠臉色更黑了:“去打電話?”
這人怎麼知道的?李瀟瀟有點意外地看了他一眼。見他一副隨時都要罵人的表情,她皺了皺眉,沒有直接回答:“你有什麼事?我趕時間。”
她這個反應,在舒誠看來,更是印證了他心中的想法,臉色更難看了。
他咬牙切齒地說:“李瀟瀟,你不要太過分。昨天是你自己拉拉扯扯的才掉下去的,現在想打電話跟你姐告狀嗎?”
李瀟瀟秒懂。
原身在家裡千嬌萬寵,養父母和養姐都圍著她轉。
讀書的時候,一到中午,學生們為了打飯擠得滿頭汗,但李瀟瀟從來沒有這種煩惱。因為養姐李寶珠都會替她打好飯,還會替她占好座位,讓妹妹清清爽爽地吃上最新鮮的飯菜。
快畢業的時候,家裡又湊出了錢托關係,讓李瀟瀟進了羊城劇社。姐妹倆不在一個單位,李寶珠又拜托舒誠平時多關照一下妹妹。
舒誠正努力追求李寶珠,她提出的請求,他當然會答應。
但他也沒想到,李瀟瀟對他一見鐘情,像一塊狗皮膏藥纏上了他。要是他不順著她的意,她張口就是一句“我要告訴我姐了”,讓他不得不就範。
這回落水雖然是她自己作死,但她掉下去的直接原因,確實就是因為他甩開了她。要是讓李寶珠知道他差點害死她妹妹,他以後都不用出現在她跟前了。
本來李瀟瀟還覺得這男二有點神經兮兮,好像她欠了他幾百萬沒還似的,讓她心裡很不爽。但等她想起原身造的孽,又覺得這男二這反應還算情有可原。
行吧,那就今天攤開說清楚,以後河水不犯井水。
她咳了一聲,一本正經地看著舒誠,說:“舒誠同誌,從今天起我不會再打擾你了。”
舒誠愣了愣,顯然沒想到這話會從李瀟瀟這狗皮膏藥嘴裡說出來。
李瀟瀟繼續說:“之前我那樣對你,其實都是為了測試你對我姐是不是真心的。現在你已經通過考驗了,我支持你去追我姐,加油!”
舒誠已經反應過來了,滿臉不屑:“李瀟瀟,你怕不是失憶了?之前自己說過什麼都忘了?”
什麼這輩子隻喜歡他一個,什麼為了他可以付出一切等等,隔三岔五就說一遍,聽得他耳朵都要起繭了。
“那都是演戲時隨便說的,我哪記得?”李瀟瀟無所謂地聳聳肩,又擺出一副頭疼的表情,“你不會當真了吧?你挺好的,但不是我喜歡的類型。”
這話說得好像是她在拒絕他表白似的!舒誠惱羞成怒,但又不想失了風度,冷笑著說:“那你倒是說說看,你喜歡什麼類型,我給你留意留意。”
李瀟瀟說:“穿衣顯瘦脫衣有肉的啊。”
她心裡補充了一句:反正不是你這種白斬雞。
這麼說著的時候,她腦中閃過昨天救她的那名軍人的身影。
簡直是教科書般的身材。
咳,罪過罪過,那是保護人民生命財產的兵哥哥,神聖凜然不可侵犯……她連忙咳了一聲,強行將那畫麵驅散出腦中。
她還真敢說!舒誠臉色又黑了,正想開口,一陣整齊有節奏的腳步聲傳了過來。
他連忙噤聲——他跟這李瀟瀟孤男寡女聊這種露骨的東西,萬一被彆人聽到傳出去,可就麻煩了。
李瀟瀟也看了過去,發現又是那位團長,後麵還跟著他的勤務兵,兩人一前一後沿著路邊跑,步伐一致節奏整齊,連跨步大小都是一樣的。
兩人很快從李瀟瀟和舒誠身邊經過,那勤務兵看到她時,還很驚喜地朝她打了一聲招呼:“小鐵梅!”
李瀟瀟也衝他笑了笑:“早啊!”
就這麼瞬間,兩名軍人就往前拉開了距離,李瀟瀟也不想再跟舒誠廢話了,跨上自行車,腳尖一蹬就要開騎。
可舒誠覺得話還沒說清楚,不能就這麼放她走,於是抓住了後座。
李瀟瀟差點連人帶車摔下來,一臉火大地回過頭罵了一句:“你有病啊,抓我車乾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