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他早點認出她來,她當初就不用吃那麼多苦。
李瀟瀟把一半雞蛋番茄撥到他碗裡。她支起手肘托著腮,眉眼彎彎:“那你以後要對我好點。”
她總是這樣,受了苦從不抱怨,所以重鋒更加心疼。
重鋒認真地點點頭:“我會的。”
李瀟瀟眨了眨眼,眼底閃過一絲狡黠:“那你今晚留在這裡過夜。”
李衛國凶巴巴的表情又浮現在重鋒的腦海中,重鋒有一瞬間的猶豫:他似乎不該留下的。
然而,當看到她的笑臉時,他又動搖了。
他很想她,甚至已經到了他自己都難以理解的地步。
明明從前在光州軍區時,他也出任務,也經常一大段時間見不上她。可自從她去了滬市,他在軍區走過每一條曾經跟她走過的路時,心裡都像是空了一塊。
他當初是答應過的,說是等到合適的機會,他不會阻止她成為配音演員,還會親手將她送出去。
他確實做到了,也並不後悔,可這並不代表他能安安心心地一個人留在光州。他總是忍不住想,離她承諾回來的日子還有多遠。
等到慢慢習慣了這種煎熬後,他在京市來滬市的火車上,卻又發現,離滬市越近,對她的想念,大概是野草遇上春風一樣,瘋狂地抽長。
好不容易見著了,他不想浪費一分一秒,哪怕就這樣坐在旁邊看著她也好。
可是過夜……
李瀟瀟還在看著他,等他的回複。
她邊吃邊等,夾子一根麵條,吸溜一下嗦了進去,淺紅色的麵湯沾在唇上,她伸出舌尖輕輕一卷,舔掉那點湯汁。
重鋒目光微暗,有點不自在地挪開視線。
李瀟瀟拖長著調子喊了他一下:“團長——”
她撇了撇嘴,有點委屈地說:“你不會第一個要求就拒絕吧?”
“我……”重鋒迅速地掃了一下四周,目光在隔壁那張長沙發上頓了頓,他咳了一聲,說,“那我今晚睡沙發。”
李瀟瀟這才滿意地繼續吃麵條。
兩人吃完東西後,李瀟瀟先去洗澡,重鋒回旅館拿行李。他選的旅館就在附近,回去一趟非常快,等他回來時,李瀟瀟甚至都還沒洗完澡。
去年年底以來,人們的衣著都發生了巨大的變化,在滬市這種本就擁有西方文化碰撞的地方,許多姑娘們的打扮都大膽了起來。
李瀟瀟來到滬市之後,就抽空去裁縫店做了幾身睡衣,裁縫對吊帶短褲的要求也都見慣不怪了。
重鋒在沙發上正襟危坐,聽到了浴室裡傳來淅淅瀝瀝的水聲。那點滴滴答答的聲音,也像是落到了他心上,讓他莫名有點緊張。
他也不知道緊張什麼。
儘管四周根本沒人,他仍是一臉嚴肅,認真地想:年底到京市開會,瀟瀟也住在他家。現在不過是換過來,他在她宿舍裡睡一晚,有什麼區彆嗎?
有,當然有,這裡不會再有其他人誤闖進來。
這個念頭一閃而過,卻清晰得嚇人,重鋒“噌”地一下從沙發上站起來,大步走到桌邊,倒出一杯水,給自己灌了下去。
然而,這並沒有緩解多少,身體裡像是有一把火一樣,那點水根本澆不滅,他仍是口乾舌燥,喉嚨發緊。
一杯不夠,那就再來一杯。
於是重鋒又倒了第三杯水,拿起正要喝的時候,他忽然發現,浴室裡的水聲不知道什麼時候停了。
嘩啦——
浴室門被拉開,李瀟瀟帶著一身水汽走了出來,微微淩亂的濕發上還滴著水。
寶藍色的吊帶勾著少女纖薄肩膀,順服地貼在心口上,勾勒出柔軟的起伏。短褲之下是筆直的雙腿,那曾經長期裹在軍服下的皮膚,細膩而白皙,像牛奶一樣。
她看到重鋒在桌邊,自然而然地往他那邊走:“團長,你要現在洗澡嗎?我不關燈了。”
李瀟瀟停在重鋒跟前,重鋒聞到了她身上有一股清甜的味道,那片白花花的肌膚一下子就跳入了他眼中。
他知道自己該挪開眼,可他感覺整個人都像是被定住了一樣,連瞳仁都轉不動了。
那是他喜歡的人,是他心心念念的人,而這個人現在就在他眼前,以一個隻有他見過的姿態,出現在他麵前。
重鋒僵硬地捏著水杯,手背上青筋微顯。血液在沸騰,他忽然感到鼻管一熱,緊接著聽到啪嗒一聲——
他低下頭,看到自己手背上綻開了小朵血花。
是鼻血。
重鋒:“……”
作者有話要說:大概是,風水輪流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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