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彥有些汗顏,心想著族長雖是秀才出身,但大抵也沒看過他的文章,就料定他大才了,可真是看得起他,他麵上隻是謙道,“去不去春闈,我還未考慮好,畢竟我覺得自己文章還有許多不足。”
“這有啥好考慮的,既然都考中了,那便定是要去試試的,不管能不能考中,去京城長長見識也好。”李端覺得這根本是不用想的問題,理所當然道。
李彥隻是笑笑,沒再繼續這個話題。李端雖是一族之長,但也就是一個秀才,剛剛邁入了讀書人的門檻,科舉上的許多門道他並不清楚。
春闈跟秋闈可不一樣,秋闈隻看中不中,並不看名次,隻要是中了,那便都是一樣的舉人,都有資格參加來年的春闈,可春闈的名次卻是十分重要的,名次在二榜之內的,隻要殿試不出現什麼太大的紕漏,基本就能成為進士,可若是名冊較低,落在了三榜,那便成了同進士,這同進士跟如夫人一樣,總有那麼些低人一等的味道,以後在官場上也難免會受排擠,所以許多舉人雖是春闈中了,但若是落在三榜,寧願不參加殿試,再考下一科,也不想成同進士。
李彥對未來的仕途之路還是有些抱負的,他寧願一步一個腳印慢慢來,也不想當個同進士以後在官場上不順。所以他是想著再苦讀三年,再參加春闈,這樣把握才更大一些。
李家擺了這三天的流水席,來恭賀的人那可真是絡繹不絕,事後李老娘一算,都覺著幸而隻擺三天,不然真怕破產。
等親戚族人們都散了,李老娘靠著榻道,“以前過年也吃不上這麼一桌子好吃的,哪裡敢想有今天呢。可今兒這麼好了,又覺著,還有更好的日子在以後呢。”
李梅兒便在一旁湊趣道:“那當然,祖母您現在可是舉人他娘呢,咱們這十裡八鄉的,哪個不說您會教兒子,等我爹中了進士,當了官,您老還能封誥命呢,到時候,大家可都得叫您一聲老夫人,那才威風呢!”
“哎呦,這可不敢想,這要你爹當多大的官啊,夫人可不是能亂叫的。”李老娘嘴上雖假假地說著,可笑成了菊花一樣的老臉卻已是出賣了她,這年頭兒,非二品以上誥命是不能稱之為“夫人”的。
李梅兒跟著哄老太太高興,笑道,“有啥不敢想的,您不敢想,我敢想。”
李老娘瞥了自家丫頭片子一眼,“你倒是敢想,那也得你以後找個為官做宰的相公才成,要是找不著這樣好的相公,那就隻能培養兒子了,想要熬出誥命來,那可就得好幾十年嘍。”
“那祖母您的意思,就是祖父不好嘍?”李梅兒反將李老娘一軍。
“我是那意思嗎,我這不就打個比方,那些個都有那樣好的福氣,男人都是當官的,像你祖父那樣的,能讓妻兒過上不愁吃穿的日子的,已經頂不錯了!”李老娘有些生氣,丫頭片子就會曲解他的意思。
“我姑姑和舅媽就是這樣好福氣的,她們以後肯定都能得誥命。”李梅兒又笑著說道。
提到了自己閨女,李老娘的臉色便緩和了許多,洋洋得意道:“那是,青青從小就是個有福的,得我女婿重新做了官,定能給她請封個誥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