池礫:……
“你覺得他倆在不在有什麼區彆嗎?”
譚玉書頓時失笑。
不過很快他就笑不出來了,池礫斜了他一眼,意味深長道:“剛剛我好像聽到你的莊兄叫你四美?”
譚玉書:……
“你還有多少名字是我不知道的?”
譚玉書:……
“這個名字聽起來好獨特啊,四美兄。”
譚玉書:……
四美是他爹生前就給準備好的表字,取自“兼具忠孝仁義四美之德”的意思。
意義非常好,但怎麼說呢,他就不太想彆人這麼叫他,至於原因是什麼,誰叫“四美”誰知道。
所以平時和朋友相稱時,他從來稱姓不稱字,他的朋友也很體貼的隻稱他姓。
緩緩看向池礫,隻見他勾起了一抹意味深長的笑容,趴在他耳邊用低沉的嗓音輕輕道:“你是比較喜歡叫小四?還是比較喜歡叫小美?”
譚玉書:……
池兄,不給彆人起外號,真的很難受嗎?
還有莊兄——
你說話前就真的不能看看氣氛嗎!
莊兄的離去,突然沒有那麼悲傷了。
……
隨著厄法寺周報火的不僅是那幾個小廣告,還有那則招工廣告。
譚九哥這人跳脫憊懶,而莊子叔古板死腦筋,兩個人都不是什麼經商的料。
池礫收下他們倆,大概真的是看在譚玉書的麵子上扶貧,真要招員工,還是得招點正經人。
雍京雖然已經發展出城市經濟,但它能提供的工作崗位當然沒有現代大都市那麼多,親戚之間互相托關係就能把崗位占完了,這樣公開招工還真少見,一時間來應聘的非常多。
人數大,很快就招到了靠譜的員工。
一個叫須敏學的秀才,和一個叫宇文祿的“俠客”脫穎而出。
麵試的時候分了兩個通道,識字的一邊,不識字的一邊。
不識字那邊挑普工,印刷機和造紙的操作都很簡單,招幾個身體好的就行了。至於一些店員可以不識字,但人要機靈,所以主要看這些人的身體和精氣神。
譚玉書實在閒的不行了,就來幫他麵試這隊。
至於另一邊自然是挑文員,直接讓他們即興發揮一下,隨便寫個什麼東西。
池礫這幾天因為小狐狸識字飛快,所以基本能看懂,就自己來麵試了。
到最後兩人各挑出一個人,居然還是朋友。
須敏學這個人看起來就比較靈,在彆人都寫一長串晦澀難懂的文字時,他寫了一個挺有意思的小故事。
池礫抬頭:“以前寫過話本?”
須敏學立刻點頭。
他隻是個秀才,字畫沒人稀罕買,平時去外麵擺攤,以替人寫書信畫扇麵糊口,還給幾個當今大火的折子戲大家當過代筆,編故事還是會的。
看完那張報紙,總覺得厄法寺更需要寫話本的人,所以就小露了一手,沒想到真的因為這個被看中了。
池礫看重的可不僅僅是他寫話本的能力,也在於他那善於活動的頭腦,古代的讀書人好多都很迂腐,這個人腦子就靈動多了。
“我想聘你當主編,負責揀選登報紙的內容和版麵設計,在沒有投稿的時候,也需要你主筆,當然你寫的文章另給報酬。每個月基礎工資二十貫,年終視工作情況發獎金,乾不乾?”
“乾!”
須敏學毫不猶豫的就都答應了,沒想到居然真的能被選上!
老天爺,一個月居然有二十貫!他節省一點,一個月不到兩貫的花費,剩下那麼多錢,可以買多少書啊!
而且聽厄法寺高僧的描述,乾的全是文字工作,怎麼能不同意呢!
一旁的宇文祿聽著頓時為他高興,然後特彆積極地問:“大師,那我呢?”
池礫看向他,說是一個“俠客”,其實就是個“街溜子”,每天無所事事,但神奇的能賺到養活自己的錢,機靈是真機靈。
而且身高馬大,濃眉大眼的,自身形象不錯,很能拿的出手。
看了一眼譚玉書,譚玉書也看了他一眼,眨眨眼睛,好像在說:我挑得還不錯吧?
池礫:……
那確實比莊子叔和譚九哥那倆坑爹玩意兒強多了。
抬眸:“一點字不識?”
宇文祿頓時瞪大了眼睛:“哎,大師?你之前說的那隊不用識字啊?”
思路清晰,敢想敢說,果然也夠膽識,在性格多木訥的古人中確實很拔尖。
於是便道:“我想雇你當厄法寺在外產業的總攬事,以後厄法寺在外的產業都讓你管。”
還有這好事?
宇文祿立刻一抱拳,精神振奮道:“謝大師賞識,在下必肝腦塗地,以報大師知遇之恩!”
池礫麵無表情道:“不必,你給我學識字。”
宇文祿:……
須敏學趕緊替他答道:“可以的大師,我來教他認字!”
“不僅認字,還得學會看賬本。”
“大師,我會算盤,我教他!”
宇文祿:?
“我還沒同意呢!你替我答應什麼?”
“為什麼不同意呢?識字很簡單的,而且你想以後‘東窗客’出個什麼新話本,你都看不懂嗎?”
東窗客:突然被點名哎……
“而且你不學算盤,不賺錢,將來怎麼娶到故事裡那樣的老婆呢?”
宇文祿:……
有……有道理啊……
“所以啊!”須敏學轉過頭來對著池礫笑道:“他願意識字。”
宇文祿:……
那就這樣吧。
挑選出了兩個部門主管後,招其他人的事就讓他們倆自己琢磨,池礫就不管了。
搞完了這茬,終於可以歇口氣了。
說起來他真不明白,為什麼在現代忙的是他,回古代忙的還是他呢?
再看一眼神情愜意,悠閒品茶的譚玉書。為什麼在現代他很閒,在古代他還很閒呢?
被看的譚玉書動作一頓,好像是太閒了?
立刻提議:“池兄,既然忙完了,咱們出去玩吧!”
哼,每天吃吃喝喝,玩玩樂樂,像隻小豬一樣!
但池礫還是跟譚玉書出去玩了。
自從驚蟄過後,天氣就開始回暖,厄法寺的大棚再過一個來月,大概就能拆了。
雖然少了一筆收入,但沒關係,他新的產業搞起來了。
兩個人漫無目地的走在大街上,看著熙熙攘攘的人群。
路過一家賣佛珠的小攤販時,譚玉書頓時想起那天崩碎在大殿上的手串,現在想想還好可惜啊,於是又買了一串。
剛拿到手中,還沒等帶上,就被一隻手搶走了。
譚玉書看向池礫,可憐巴巴道:“池兄,那是我的……”
池礫挑眉:“你又不是和尚,帶什麼佛珠?”說罷就套在了自己的手上。
譚玉書:……
可是池兄,你已經有一串沉香木的了!為什麼還要搶我桃木的呢?
池礫:哼,就搶!
譚玉書欲哭無淚……
不過沒關係,他還可以再買一串,誰讓他有錢呢~
正掏錢呢,一個清脆的聲音響起:“譚將軍,是你嗎?”
池礫和譚玉書兩個人一起望去,是一個看起來十三四歲,穿著綠色衣服,丫鬟打扮的小姑娘。
池礫剛看清來人,譚玉書就叫出了這個人的名字:“汀蘭?”
叫汀蘭的小姑娘頓時眉開眼笑:“譚將軍,真的是你!”
隨後眼睛一亮,捂著嘴笑起來:“譚將軍,我家姑娘也來京城了~”
譚玉書:……
看了一眼池礫,池礫麵無表情:妙啊,又是一個舊相識。
一座四四方方的小院,間或傳來幾聲緩慢的琵琶聲。
一個素衣荊釵,難掩國色的女子垂眸靜坐,許久抿唇一笑:“譚將軍若有心事,便請直說,何故亂彈琵琶?”
譚玉書按住琵琶,赧然一笑:“讓柳娘子見笑了。”
他其實不想的,但是看了一眼池礫一動不動望過來的視線……
池兄,彆這麼看了,他害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