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卻一樁大心事後,兩個人睡得都特彆香,一不小心就睡過了頭。
等兩個人一起從臥室裡走出來後,迎接他們的就是三個人六隻眼睛,齊刷刷掃過來的視線。
譚玉書:……
乖巧地給各位長輩問好,然後往池礫身後靠了靠,池兄,他害怕。
池礫看他怯生生躲在他身後的樣子,頓時油然而生一種保護欲,反正現在大家都知道了,還怕什麼,直接抓住譚玉書的手,勇敢地麵對所有人的目光考量。
池父池母:……
不由自主地去看扈春娘的臉色,果然,已經完全黑了。
池家父母默默地收回視線,開始心虛。
其實相比於多數人,池家父母反而更開明。
因為他們所處的那個時代,正是傳統事物與新事物,對撞最激烈的時候,他們被生活強迫著打開視野,接受一個新世界。
受限於長年累月的環境,在他們的觀念裡,無可避免的殘留著保守因素,但在意識上,他們又深深覺得,這是“糟粕”,需要摒棄。
所以像什麼“年輕人自由戀愛”、“老人不要插手孩子們的生活”,這種被廣泛提倡的新思想,他們堅定不移的相信這是正確的,所以就用這套“行為準則”約束自己。
對於池礫“驚世駭俗”的“愛情”,他們覺得有點不得勁,但池礫若是執意堅持的話,他們也不好提反對意見。
畢竟池礫是一個成人了,他是“自由”的,家長應該尊重他的想法,所以就這麼稀裡糊塗地接受了。
當然還有另一個原因,那就是他們真的挺喜歡譚玉書的。
池母就不用說了,又乖、又漂亮、又懂事的晚輩,誰不喜歡啊!池家父子一脈相承的情商低,有時候哪怕是親老公和親兒子,她也蠻無語的,反倒是和譚玉書待在一起的時候,她總有說不完的話。
平時她做了一道菜,池家父子就知道埋頭乾飯,但小譚不光會吃,還會品,她每個花了心思的“設計”,每換一家食材,增一點減一點調料,小譚都能嘗出來。
有時候她不知道做什麼飯了,一問池家父子,得到的回答肯定是“隨便”,但問小譚,他就會從天氣、季節、養生種種想不到的角度出發,給她提供思路,一聽他說完,她就迫不及待想做那道菜了,吃起來時幸福感加倍!
做完菜後,她彆出心裁的擺盤,端上去滿心歡喜的給大家欣賞,池家父子肯定上去就夾,把她擺的圖案破壞,但如果小譚在,他就會先欣賞她的美學,然後從古詩中摘出幾句話,給這道菜賦予一個充滿詩意的名字,頓時感覺自己做的菜都高級起來。
看看“貼心小棉襖”小譚,再看看自家那倆爺們……
人與人的差距,怎麼就那麼大呢!
有時候她真的很羨慕扈春娘,到底是怎麼養出這麼乖的兒子呢!
所以在知道池礫“出櫃”的對象是譚玉書後,池母完全升不起抗拒的心思,甚至於還有點心虛。
她和扈春娘是那麼好的“閨蜜”,結果她兒子,把人家養得那麼好的兒子,說拐走就拐走了,是不是有點不太厚道啊……
而池父就更簡單了,譚玉書的將軍職業,對於池父來說,有天然光環,尤其是譚玉書清剿叛匪回來後,那一手漂亮的“智擒天尊”,更讓池父情不自禁的驚歎。
他對譚玉書已經不是喜歡那麼簡單了,甚至有點對偶像的崇拜。
每次和譚玉書討論完“國家大事”,譚玉書獨到的眼光,和敏捷的判斷,都讓池父像一個小學生一樣,在旁邊隻知道連連點頭。
等回頭和村裡的其他叔伯大爺們一起吹NB的時候,把譚玉書的話一搬運,保準把所有人唬得一愣一愣的,成功成為談話中的C位,那感覺,彆提多爽了!
知道他兒子和小譚在一起後,池父整個人都是懵的,感覺像是在開玩笑,反應過來後,比起抗拒,他更多的是一種“塌房”的感覺。
在古代時,恭王世子妃那出亂點鴛鴦譜,總讓人心下不安。
萬一她為了放心,非要散播譚玉書和柳娘子的曖昧消息,把他們倆湊在一起,那等流傳開來,譚玉書是個男人也就罷了,不管他答不答應,世俗對他都很寬容,但是柳娘子一個女人,麵臨多方審視的眼光,處境就很微妙了。
所以在征得柳娘子同意後,厄法寺新一期的報紙刊登的就是《忠烈娘子傳》,將當初的事大肆渲染了一下,確定了柳娘子的忠義之名,任何以“小情”奪“大義”的言論,不用二人出麵,其他人自然就會駁斥,所有暗處的人都彆想興起風浪。
厄法寺周報的影響力已經越來越大了,一經刊登,很快就占據了主流的聲浪,“忠烈娘子”和“天威將軍”智取敵首的故事,也為越來越多人所知。
但池父這個現代人,比起大義,他還就喜歡“嗑cp”。
所以他覺得小譚將軍這樣的,就應該配柳娘子那樣的紅顏知己、烈性女子,一起並肩殺敵,挑燈看劍,紅塵做伴,瀟瀟灑灑。
結果和小譚將軍紅塵做伴的,居然是他兒子?
如果小譚真是個“花木蘭”,他兒子把“花木蘭”娶回家,池父能高興的蹦起來,他兒子簡直光宗耀祖!
但是小譚是個男的話,他就要以男將軍的眼光去評判了,知道小譚和他兒子在一起後,他心中的某種東西就坍塌了,有點心碎。
不過心碎歸心碎,還是閉著眼接受了,畢竟小譚除了“偶像失格”外,其他方麵真的沒得挑。
如果池礫是和一個不知根不知底的人在一起,那池家父母反抗的肯定很激烈,但那個人是譚玉書的話,就沒那麼難以讓人接受了。
接受之後,麵對扈春娘就有點心虛,因為在他們老兩口看來,“男男相戀”這種時髦的事,肯定是他們兒子搞出來的!
古代又沒那些亂七八糟的事,人家古人都單純,尤其是小譚,那麼乾淨、那麼乖、那麼聽話,麵對心眼多的現代人,就算再聰明,肯定也被唬得一愣一愣的吧。
尤其是在聽池礫說,已經把人家小譚,給拐出去睡了後,老兩口更加產生了某些不好的猜測,麵對扈家母子就更愧疚了。
他們兒子一定是在周家學壞的,以後一定要把他拗過來!
至於現在,就隻能督促他們兒子負起責任來,彆把人家弄到手,拐帶上歪路,玩夠了又拋棄,那也太缺德了!
所以池家父母溫柔地叫譚玉書來吃飯,餐桌上,一直小心的給扈家母子夾菜,見扈春娘臉色陰沉的瞪著譚玉書,趕緊罵池礫,讓她千萬彆怪小譚,千錯外錯,都是他們家的錯!
扈春娘:……
看著她兒子,像個寶貝一樣,被池家一家子捧在手心裡嗬護著。
尤其是池礫,和老母雞護崽一樣,把她兒子護在身邊,虎視眈眈地看著她,好像她能把那小兔崽子怎麼地一樣!
扈春娘整個人,從來沒這麼無語過,這是什麼樣的運氣,才能把一屋子的大冤種,都湊成一家。
看著他兒子那可憐巴巴,一臉好無辜好無辜的樣子,誰能想到他昨天晚上,都乾了一些什麼呢?
此時此刻,連扈春娘也產生了懷疑,她到底是怎麼把這個兒子養成這樣的?
氣氛詭異的吃完飯,譚玉書就“可憐巴巴”地看了她一眼,然後跟在池礫身後,委委屈屈的上班去了。
扈春娘差點沒氣死,但生氣也找不到人。
一出去,譚玉書頓時精神了,趴在車窗上,眨巴著眼睛看著窗外陰沉沉的天氣:“不會要下雪了吧?”
“嗬,下雪就不回來了。”
“不回來去哪?”
池礫意味深長地看了他一眼,轉頭繼續開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