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綠璿招呼他進來,“那快進來,阿姨正好在煮麵條。”
沈行止順理成章的接道:“好,謝謝阿姨。”
柳綠璿點點頭:“嗯嗯,你先沙發上坐一下,苒苒去買香油了。”
沈行止這幾天在學校裡沒怎麼見任苒苒,想到她的腳,問:“她的腳好了嗎?”
“嗯,今天好多了,就搶著去買香油了。苒苒這孩子啊,可懂事了。”柳綠璿說完,就回廚房忙碌去了,“你先坐一會啊!”
沈行止坐在沙發上,環視了一圈屋子。
老房子都泛著舊,她們母女倆卻把屋子收拾的很乾淨,窗台上還掛著幾盆綠蘿和多肉,養的不錯,一副生機勃勃的樣子。
屋子裡很明亮,沙發上還有個小兔子抱枕。他想象了一下,她平日裡就抱著這個兔子抱枕,坐在沙發上看電視的樣子。
應該很可愛吧。
他不由自主的勾著唇笑了笑。
躲了他那麼多天,他需要一個答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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任苒苒買完香油,意外的在樓下遇見了鐘魏。
鐘魏過來這邊的舊書攤淘書,一抬眼就看見任苒苒穿個碎花裙子,一雙筆直的腿露在外麵,白的晃眼。
自從上回被拒絕後,他很久沒和她說過話,更確切來說,是她一直沒有給他聊天的機會。
他主動上前一步,和她打招呼:“嗨。”
任苒苒頂著夕陽走的,眼睛微微的眯,發現是他後驚訝的“欸”了一聲,“好巧!”
“你怎麼會在這裡?”
時隔多日,和她說話還是難免會有點兒臉紅心跳,鐘魏強壓下自己的心潮澎湃,怕太過熱情嚇到了她。
“我住在這裡。”任苒苒晃了晃手裡的香油瓶,笑道:“出來買香油呢。”
他這才看見她手裡捏著的深褐色的香油瓶。
這答案是他萬萬沒想到的。
任苒苒是富家大小姐,怎麼會住在這裡?
可兩人畢竟也不算是熟絡的關係,鐘魏沒追問。
“我過來淘書看,我家離這裡差不多兩站路。”他也學她的樣子,晃了晃自己手裡的那本《射雕英雄傳》。
“那還挺近的。”
“是啊。”
然後氣氛短暫的沉默了一瞬。
鐘魏率先做了個讓開的姿勢,“外麵熱,你快去吧。”
任苒苒也沒再多寒暄,和他道彆:“好,學校見。”
鐘魏沉默的點點頭,目送著少女走遠。
她很自然,完全沒有他之前想象中的那般尷尬,兩人的對話也很流暢,親切又禮貌。
是和朋友相處的態度。
他歎了口氣,蹲下身做賊似的,從書攤上又撿了一本《戀愛法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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任苒苒哼著小曲回到家,開了門,就看見沈行止坐在沙發上看電視。
少年坐的很端正,電視聲音不是很大,放的是財經類節目,廚房裡有抽油煙機的聲音。
她步子一頓,忍不住把門合上看門牌號。
藍底白字的302.
是她家沒錯。
她瞪大了眼,有點兒不可思議。
沈行止怎麼會出現在她家?
再次打開門的時候,柳綠璿已經匆匆走到了門邊,正在換鞋,見她回來了,說道:“苒苒,小沈老師晚上在咱們家吃飯,媽做了麵條,你們倆吃。我得去趟咖啡店啊,真是走不開,一走開就來了好幾個電話催,唉。”
任苒苒其實有點兒不太想和沈行止獨處。
他眼底的心意她早已窺見,這些天也都在冷處理,希望沈行止能夠非常有默契的知難而退,沒想到他不僅沒有退縮,還堂而皇之的到她家裡來了。
現在她媽讓他們倆獨處,她有點兒接受不了。
怕沈行止聽見,她隻好壓低了嗓音和柳綠璿說:“媽,他一個男生,你把他留下來和我獨處合適嗎?”
柳綠璿聽完,古怪的看了她一眼,“什麼思想!小沈人挺好的,你彆瞎胡說。”
任苒苒掙紮道:“……知人知麵不知心,我和他畢竟男女有彆,孤男寡女共處一室不太好吧。”
柳綠璿覺得今天女兒今天有點怪。
但人是自己請進來的,難不成又和他說,小沈啊,麵條已經燒好了,你拿回自己家去吃?
“那我叫你羅叔叔上來,我咖啡店有事,真要走了。”
任苒苒:“……”
她要被她媽氣死。
也真是這樣爽朗的性格,才會當年好不嫌棄的嫁給了一貧如洗的任祥,許芳欣說起來還曾是柳綠璿的好姐妹,當時公司剛有點兒起步的時候,任祥病了,柳綠璿便十分放心的把老公托付給了自己的好姐妹許芳欣,隻身一人前往千裡之外的城市去談生意。
兩個月後,柳綠璿談完了生意,哪知道老公已經和自己好姐妹勾搭上了。一直被蒙騙了一年多,直到肚子已經八個月的時候,那邊許芳欣的肚子也吹了氣球一樣的鼓起來,瞞不住了,任祥帶著許芳欣進了任家。
柳綠璿生下任苒苒後就走了。
沒想到這麼多年過去了,性子還是這樣大大咧咧的。
任苒苒有點兒心疼柳綠璿,也有點兒羨慕這樣的性格。
像她這樣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繩的性格,就完全不能非常快速的對人攤開心扉。忙拉住柳綠璿道:“欸欸,彆了,彆麻煩羅叔叔了。”
倆男人和她共處一屋,豈不是更尷尬。
而且她也知道,沈行止不會對她做什麼,就是心底有點抵觸見他。
一想到那日他背了她兩次,兩人甚至肌膚相貼過一瞬,她就淡定不下來。
柳綠璿已經走遠了。
任苒苒歎口氣,認命的走進了屋內。
麵條已經裝好了,滿滿的兩大碗,上麵還鋪著牛肉和青菜,看著就讓人食指大動。
她沉默的和沈行止對視了一眼,把香油放在桌上,“你去吃吧。”
沈行止從沙發上站起來:“你呢?”
她舔了舔唇,往房間裡走,腳步飛快,有點兒敷衍的回答:“我還不餓。”
“任苒苒。”他喊她,可少女卻知道他接下來要什麼似的,心思透亮的把房門一關,隔著門板傳來她清甜的聲音:“出門記得把門關上。”
沈行止站著,眼睜睜的看著那扇門合上,心情有點複雜。
平生第一次對一個姑娘產生了點不一樣的情緒,還沒開口就被人拒絕了,這叫他有點久違的挫敗。
這姑娘小事情上傻乎乎的。
到這種問題上倒是比他想象中的要聰明。
他煩躁的要命,一摸口袋,是空的。
煙盒在家裡。
沈行止吃完了麵,去敲她的門,“任苒苒,我吃完了。”
任苒苒回的很快:“那再見噢!記得把門帶一下。”
尾音上揚,透著一點兒鬆口氣般的愉悅。
他收回了手,勾著唇無奈的笑了一下,隻是那笑意未達眼底便散了。
一時間竟分辨不出來無聲的拒絕和開了口後再拒絕哪個更悲慘,但最要命的是發現自己竟然心知肚明這兩個動作的走向竟然都是慘被拒絕,這感覺就更特麼的操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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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本覺得沈行止不對勁的人就高淩翔一個。
直到這日放學,眾人親眼看見沈大佬毫無耐心的越過了那個曾經給他送蛋糕過的女生,且語氣裡帶幾分不悅的說了句以後彆來找我了,剩下那女生紅著眼眶,肩膀因為啜泣聳動著,而被告白的人已經走出老遠。
脊背繃的很直,身子挺拔,隻有氣質看著更冷了,甚至比以前還要冷上幾分。
夕陽一渲染,還特麼帶著點莫名的蕭瑟。
幾個男生麵麵相覷,高淩翔對他的行為摸不著頭腦,問道:“學霸最關心什麼?”
其他人:“成績!”
高淩翔:“昨天的測驗他錯題了嗎?”
其他人搖搖頭,“拿的滿分。”
“草。”班長大人難得的爆了句粗話,“那他在煩惱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