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夜清寂,眾人看著韓南的身體倒在血泊中,一時間無人做聲。
刎頸之交,誓同生死!
趙佗輕歎一聲,有些人的行為他不讚同,但不代表他不欽佩對方。
這世間,有些東西是很難輕易衡量其價值的。
就在這時,一直沉默的荊軻突然望向趙佗:“樂成死在何處?”
趙佗一愣,見荊軻正直勾勾的看著自己,忍不住打了個激靈。
他不清楚荊軻問自己這個問題是抱著什麼目的,但對方話語中充滿肯定的味道,似乎斷定趙佗一定知道樂成自殺的地方。
如果裝傻充愣,不知道會有什麼後果。
趙佗猶豫了一下,說道:“稟荊卿,小人猜測是這個方向,從此路過去,應能尋到流血之處。”
趙佗的手指向東南方向。
“你這豎子怎麼知道的這麼清楚!既然樂成不是你殺的,你怎麼可能知道他死在哪裡?莫非你也牽扯其中!”
秦舞陽像是抓到了破綻,突然興奮的發問,語氣充滿了攻擊性。
荊軻則在一旁似笑非笑的看著趙佗。
趙佗頭皮發麻,他不知道自己是怎麼惹到秦舞陽的,但此刻已經騎虎難下,隻能繼續應答。
“稟君子,這隻是小人的猜測,並非一定準確。”
荊軻淡淡說道:“既是猜測,總有緣由。說一說吧。”
“唯。”
趙佗理了理思路,開口道:“小人之前觸碰過樂君的屍首,其體冰冷,可見已經死了一段時間。從其身上的血跡以及衣服來看,有被雨水淋刷的痕跡,死亡時間應是在雨水落下之前或是下雨的時候。”
“小人鬥膽猜測,在樂君自刎後,韓君為了繼續潛伏,尋找破壞和談的時機,所以拖拽樂君的屍首到此處。同時他將樂君的佩劍捅進胸膛,好嫁禍小人,擺脫他的嫌疑。”
“樂君的背部有大量泥土,其形狀絕非屍首倒在地上就能夠出現的,而是在泥濘地麵上拖拽形成。所以地麵有拖拽痕跡的地方就是他過來的方向,尋此過去,多半就是樂君自刎之處。”
月光下,趙佗所指的方向,泥濘地麵上的長長拖痕和一串腳印映入眾人的眼簾。
在趙佗指出之前,那些遊俠沒人發現這近在咫尺的證據,或者說對那些滿腦袋打打殺殺的遊俠來說,就算他們看到了也很難聯想到關鍵之處。
“善。”
荊軻撫掌,嘴角微微上翹,看著趙佗的目光帶有欣賞的味道。
其他遊俠皆讚歎起來,特彆是橫十分的興奮,不停的大聲誇讚趙佗。
秦舞陽的臉色越來越陰沉。
“哼,這等見識都快趕上我了,我看你根本不是什麼下賤的禦人,定是逃亡的趙國宗室!”
趙佗麵帶微笑,既不反駁也不辯解,而是淡淡說道:“君子說小人是什麼,那小人就是什麼。”
秦舞陽對自己的惡意已經擺到了明麵上,過多的爭辯沒有什麼意義。
“舞陽,你且去看看前方軺車處。我來處理他的事。”
荊軻突然開口,聲音平淡,卻帶有不容反駁的威嚴。
秦舞陽眯著眼,看了看荊軻。
“諾。”
他轉身離去,走之前還狠狠瞪了一眼趙佗。
秦舞陽雖走,趙佗卻不敢鬆懈,因為荊軻還在。
這位太子丹的座上賓客冷靜發令,讓那些遊俠安置樂成和韓南的屍體,同時安撫車隊諸人。
將一切安排好後,他才轉身看向趙佗。
“你是趙人?”
“是。”
“姓氏?”
“嬴姓趙氏。”
“果真趙國宗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