銅卮扔在案上,酒水順著木案流落。
荊軻探頭向秦舞陽看去,似笑非笑。
“哦?是個禍害,此話何解?”
秦舞陽愣了下,他反倒被荊軻問住了。
自從趙佗加入車隊來,一向謹言慎行,就算被自己多次欺辱,也從不還嘴頂撞,姿態十分溫順,讓人根本挑不出毛病。
這下讓他說出趙佗怎麼禍害,秦舞陽一時間竟然找不到理由。
不過秦舞陽也有準備,略一停頓後便說道:“那豎子的談吐模樣根本不是黔首庶民該有的。若是我所料沒錯,他定是趙國公族子弟,說不定還被秦人通緝。”
“你我此次入秦,是要乾大事的。這豎子的身份恐怕會壞事,不如將他交給秦人,吾等便能脫去乾係。”
荊軻滿臉嘲弄:“就算他真是趙國公族,哪怕是趙王之子,那又如何?”
“你不說,我不說,莫非他還會自己說出去不成。此子舉止雖不似庶民,但我為燕國上卿,禦手有此般談吐見識,不也應當,何人會對此起疑心?”
“反倒按你說的行事,定會引來秦人的關注。他身份一般也就罷了,若真是什麼趙國貴戚,你覺得秦人會不會盤問他是如何加入的?若有人多嘴,將韓南之事也交代出來,層層牽扯,事情最後會變成什麼樣?”
荊軻連環發問,口中話語變成利箭,射的秦舞陽難以招架。
秦舞陽臉色開始變白,但眼中殺意澎湃。
“既然如此,那不如將他……”
荊軻伸手拿起匕,舀了一勺醬蓋在粟飯上,低頭以箸進食。
對秦舞陽的話仿若未聞。
……
趙佗心中有憂慮的事,夜間在帳中輾轉難眠,聽著營帳裡此起彼伏的呼嚕聲,更是難以入睡。
好不容易到了第二天,天剛蒙蒙亮,趙佗起來,正要和橫去取草料喂馬。
不料被人叫住。
“佗!”
趙佗回身,看到叫他的人竟是騎陽。
趙佗眉頭微挑,騎陽這家夥平日裡對自己總是張嘴“豎子”,閉嘴“豎子”,從來沒給過好臉色,特彆是昨晚衝突後,雙方本該勢不兩立才對。
如今騎陽突然叫自己的名字,怕是有問題。
見趙佗回身,騎陽一本正經的說道:“舞陽君子讓你去館舍後的竹林見他。”
秦舞陽!
趙佗眼睛微眯。
“諾。”
看著趙佗的背影沒入館舍的陰影中,騎陽臉上露出幸災樂禍的表情:“哼哼,佗你這個狗豎子。荊卿看走了眼,但舞陽君子看人可不會錯。今日定會好好收拾你。”
他知道秦舞陽素來討厭趙佗,平日裡沒事都會訓斥他。今天特地將趙佗叫入無人的竹林中,恐怕少不了一頓棍棒教訓。
特彆是一想到秦舞陽臉色陰沉的模樣,騎陽越發興奮起來。
他剛才在秦舞陽麵前,可說了趙佗不少壞話。
此刻天色將明未明,有晨風在竹林邊遊走,帶來絲絲寒意。
趙佗踏入林間,腳下滿是腐爛的落葉。
沒有看到秦舞陽的身影。
一種異樣的感覺湧上心頭。
“君子?”
趙佗出聲詢問。
回應他的是一道來自身後的勁風。
說時遲,那時快,趙佗像是早有察覺,一個前撲躲過來自身後的襲擊。同時他順著地上橫滾一圈,繞到幾株竹後,回首打量。
秦舞陽正站在後方,一臉驚訝的看著趙佗。
他的手中,還握著一柄短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