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佗愣了下,才想起自己剛才一口一個“孺子”的稱呼對方。
趙佗的身體也才虛歲十五,真實年齡說不定還比那孤信要小一點,那樣叫人確實有點古怪。
這也是他兩世為人,還沒有徹底習慣如今的“年齡”。
“既然你都這樣說了,那多注意他就是了。若是孤信出鄉邑,就告訴我,我去向孤澤詢問。”
趙佗還是挺認可涉間的觀察能力。
隨著夕陽西下,夜色開始降臨。
趙佗命兩處鄉門的駐守秦軍關好大門,晚上輪番守夜,防備突發情況。
巡視好一切沒有問題後,他正和黑臀、涉間等幾個什長商量接下來的事項。
就在這時,孤信來了。
這個十多歲的少年,滿臉帶笑,身後還跟著五六個僮仆,他們手裡端著酒肉。
“今日白天,因為信年少不懂事,衝撞了諸位。蒙阿翁教導,我今已知錯,還請趙君和諸位壯士見諒。”
孤信一來,就是對趙佗和涉間深深一拜,態度表現的十分誠懇。
“信今晚特備薄酒,還請諸位勿要客氣。”
隨著他拍了拍手,後方的幾個僮仆將酒肉端進來,放在案幾上。
酒是用大號青銅樽裝的,很滿很多。
肉是用盤子盛的,專門炙烤過,還熱乎的釋放著香氣。
“屯長,涉兄,我看這小子道歉的誠意還挺足的,就快快接受吧,要不然酒肉都冷了。”
黑臀有些心急,看著那些酒肉就吞口水,旁邊的攸也直舔嘴唇。
趙佗先看了涉間一眼,轉頭對孤信笑道:“白天的事都已經過去了,長者當時已經解釋過,我們並未放在心上,孤君不必如此。”
孤信笑道:“一點心意罷了,還請諸位笑納。”
“既然如此,那就卻之不恭了。”
趙佗接下這個道歉,孤信又相互寒暄了幾句後,才帶著仆從離去。
“嘖,真香啊。屯長,涉兄,你們先吃,你們先吃。”
黑臀見孤信一走,頓時摩拳擦掌,恨不得立刻拿起酒肉大快朵頤,但這渾人好歹還知道些尊卑,先讓趙佗和涉間享受。
但馬上,他就發現情況不對勁了。
因為孤信走後,趙佗和涉間都黑著臉。
“屯長,怎麼了?”黑臀小聲問道。
趙佗冷笑道:“這個道歉倒是真誠。還專門用的雅言說話,讓爾等皆能聽懂。”
“啊?難道這小子有問題?”
黑臀扣著屁股,他還沒搞清楚問題出在哪裡。
“從白天的表現來看,這個孤信對我們很怨恨,將我們當做仇敵一般,但你看他剛才說話談吐,哪有一絲恨意的樣子,反倒表現的十分真誠。”
黑臀眨了眨眼:“他不是說被那老頭教導了麼。”
“我家鄉有一句老話,叫做‘本性難移’,特彆是這種年紀的少年,哪怕有他父親勸導,也不可能轉變的這麼快。而且燕人慷慨悲歌,最好顏麵,就算孤信知錯,也不可能親自來向我們道歉。”
“且從孤澤老道的行事來看,就算他要讓這孤信來道歉,也一定會親自陪同。如今卻隻見其子,不見其父。這其中定有問題。”
趙佗說到這裡,向涉間笑道:“還是你看的準,這小子果然是要生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