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昂首挺胸,頗有一股精神氣。
“呂先生。”
趙佗大步上前,對著那兩人中的長者拱手作揖。
那人五十歲左右,頭發半白,但臉部的肌膚還帶有光澤,看上去很健康。
“見過趙百將。”
呂先生亦回了一禮,舉止頗為優雅。
秦墨。
這是眼前之人的身份,是墨家分裂之後,最為重要的一大派彆。
趙佗回憶前世看過的知識,知道自墨子死後,墨家就有了分離的趨勢。
特彆是當墨家巨子孟勝,帶著一百八十名墨者戰死於楚國陽城,墨家遭受重創,之後便不可避免的分裂了。
墨家三分,最終裂成南方之墨、東方之墨和西方之墨。
南方之墨又名楚墨,他們以裘褐為衣,以跂蹻(qíjué)為服,堅持著艱苦樸素的生活。心中以絕對的“義”和“信”為先,為了心中理念,哪怕上刀山下火海也絕不會退縮一步。
同時楚墨也繼承了墨家“兼愛非攻”的理念,認為強國打弱國,強者欺負弱者都是“無義”的。
他們遊走於列國之間,儘量阻止大國欺淩小國,同時也來往於集市之中,幫助弱者對抗強者,其行為做派很類似於理想中的俠客。
東方之墨則喜好辯論,研究邏輯。講究以口舌之辯使對方屈服,因為齊國好辯之風盛行,東方之墨大多聚集於齊國,又被稱作齊墨。
他們整天搖唇鼓舌,研究名實邏輯,與諸子百家辯論高下。名家一派的許多觀點,就來源於齊墨。
而西方之墨,則與兩者大不相同。他們不喜歡討論國家大事,亦不喜歡玩弄唇舌遊說辯論。
他們將精力放在探索自然世界背後的真相上,埋頭苦乾,一心專研科技原理和數學奧秘,製作出各種精巧實用的器械工具。
西方之墨這樣的“技術男”特質,剛好與喜歡做實事的秦國吻合,兩者可謂王八看綠豆——對了眼。
西方之墨由此入秦,故被稱之為秦墨。
作為實用主義者,且不參與政論之爭,秦墨在秦國與得勢的法家相處甚善,為秦國的崛起貢獻了不少力量。遇到戰爭時,甚至有墨者隨軍,幫助秦軍製作複雜的攻城器械,修築重要的軍事建築。
眼前名叫呂鈞的老者,和他身後叫做趙紀的年輕人,便是這支大軍中最傑出的墨者。
雙方見禮完畢,呂鈞便毫不客氣的問道:“聽聞趙百將是昔日公輸子傳人,可真?”
趙佗一愣,這才想起魯班和墨子同是天下名匠,兩人不僅認識,還互有恩怨。
楚國欲攻打宋國時,魯班為楚王製作雲梯,墨子聽說這事,前來勸說弭兵止戈,兩人互相不服輸,便決定推演論戰一番,墨子當場就解下腰帶。
子墨子解帶為城,以牒為械。公輸般九設攻城之機變,子墨子九距之。公輸般之攻械儘,子墨子之守圉有餘。
魯班推演輸了,楚國攻宋之事就此作罷。
當然最後兩人還是和好了,魯班還說,“墨子啊墨子,我沒有看到你的時候,我想得到宋國。但自從看到了你,就是送給我宋國我都不要。”
墨家和魯班之間自有一段恩怨在此,故此一聽聞趙佗可能是公輸般傳人,這兩個墨者態度非常的積極。
趙佗眼皮跳了跳,他哪是什麼魯班傳人。不過是想借著魯班的名頭,給自己的發明創造找一個合理來源罷了,哪料到引出兩個興奮的墨者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