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終於知道,為什麼扶蘇以後會被貶去上郡監軍了。
沒看到秦王的臉色都變了嗎?
就連嬴陰嫚也察覺到自家父王的怒火在熊熊燃燒,她忙對兄長使眼色,希望扶蘇彆說了。
可是扶蘇依舊自顧說道:“士卒亡歿不知其數,黔首庶民疲於徭役轉輸,農田荒蕪,府庫日漸空虛,雖有尺寸之地所得,但國中庶民百姓已是……”
秦王政心中怒火已經快要噴湧而出,他鐵青著臉,看著自己還在康慨陳詞的兒子,冷冷道:“所以,你是想讓寡人如何來做。”
扶蘇深吸一口氣,道:“敢請父王,與民休息,暫停征伐之事,讓我秦國能恢複國力,黔首能得一喘息之機,如此澤被庶民,方為長久之計。”
趙佗已經閉上了眼,不敢看接下來的畫麵。
果然,秦王政聲音冰冷。
“出去,與寡人抄錄十遍《商君書,不,二十遍!”
或許是顧慮有外人在場,秦王政尚還保持著沉著的姿態,但口中的話語暴露出他心中怒火到底有多麼猛烈。
扶蘇輕歎一聲,恭敬道:“唯。”
說著,他轉身向趙佗一禮,往外走去。
“呀,父王,那我就和兄長一起出去了哦。”
“嗯。”
嬴陰嫚見秦王政發了火,不敢多留,連忙往外跟去。
不過她臨走之前,還向趙佗望了一眼。漂亮小巧的嘴巴動了動,沒有發出聲音。
但趙佗看明白了。
“下次又給我講故事。”
大概就是類似的意思。
趙佗悄悄點頭,算是答應了下來。
少女這才俏皮的笑了笑,滿意的離開了。
這一切,還在怒火中秦王政並沒有看到。
兄妹兩人走後,整個殿中氣氛再次沉寂下來。
趙佗侍立在一旁,秦王政不說話,他可不敢開口,隻能在心中思索著剛才的事情。
扶蘇這小子就是頭犟牛啊,明明秦王臉都黑成那樣了,還在那裡不停的說,除了惹來秦王的惱怒之外,所謂的勸諫起不到任何作用。
這讓他想起了之前的蘇角,都是這種情況。
不過這還不是最嚴重的,真正嚴重的是,扶蘇和秦王政的意見出現了很大的分歧。
一個要奮六世之餘烈,速滅六國。
另一個則希望體恤民力,暫停征伐。
這種根本上的分歧,才是讓秦王憤怒的原因。
子不類父,無法體會到父親的心,還總喜歡唱反調,真是讓人恨鐵不成鋼,慪氣惱火到了極點。
秦王政走到殿中的帝榻上坐下,麵容已經恢複了平靜。
他澹澹道:“趙佗,你覺得寡人該如何做?”
“是該繼續趁勢猛擊,將諸國儘數掃滅。還是如扶蘇所說,暫停征伐,與民休息。”
趙佗倒吸一口涼氣,這鍋怎麼突然扔到自己頭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