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俘虜之後,不行虐殺,對待吾等以寬宏大量,此乃仁義也。”
“趙軍候,料事如神又仁義大德,未來必成為當世名將!”
除了放過戴氏外,秦軍入城也沒有在菑縣中進行殺戮搶掠,而是嚴守秩序。在接管城池後,讓戴武出麵,對城中的庶民百姓進行安撫。
故此,短短兩天時間,趙佗就已將菑縣徹底掌控在手中,從根基最深的戴氏到普通的庶民,都對秦軍不再懼怕與憎恨,甘心配合。
“間,你可知我為何會赦免戴氏?”
屋舍中,趙佗坐在榻上,飲著卮中酒水,向另一側的涉間問詢。
涉間略一思索,回道:“就像趙二五百主所說,如果將戴氏儘數誅滅,吾等東進,那些魏人定然不敢再投降配合,必定會拚死抵抗。反而軍候將戴氏赦免,顯示出我軍的仁德,東邊那些魏人看到,知道投降就可以免死,還能保全財富地位,就會有不少人心生降意,願意歸降。”
“那些魏人中有戰有降,則眾心不一。心若不一,則我軍可趁勢而破,必能建下大功!”
“不錯,這是從戰事的角度,你的兵法果然沒有白學。”
趙佗誇了涉間一聲,自從學習兵法後,涉間的戰略眼光逐步攀升,已經能看到事情背後的厲害,不像黑臀那般隻顧著眼前的利益。
不過,涉間目前也就隻能看到這一層麵,趙佗轉頭看向屋中的另一人,問道:“麗先生可有謀略?”
麗食其將卮中酒水一飲而儘,笑道:“戴氏如同一棵大樹,在菑縣紮根數百年,早已枝葉繁茂,親卷徒屬不知幾多,分布城邑及各處鄉裡之中,絕難鏟除。軍候若是誅滅城中戴氏,不僅擔負濫殺的名聲,而且附近魏人定然又懼又恨,讓吾等東行,後路不寧。”
“而且戴氏本有降意,隻因戴瑜貪婪而生事,此番我軍用那幾百個戴氏人頭將他們震懾,顯出我秦軍之威,讓戴氏父子不敢再生貪意。軍候再以縣丞之職進行安撫,如此恩威並施,便可讓戴氏歸心。有戴氏協助,我軍就能保證後路安穩。隻是……”
趙佗眉一挑。
“隻是什麼,先生儘可暢言。”
麗食其陰聲道:“常言道人心難測,戴氏雖然說是臣服,但難保不會有反複之事,不得不防。”
“軍候不如征召那戴瑜隨軍,名為隨從,實則人質。有此人在吾等手中,那戴武性格懦弱,絕不會反抗,必定在後方以戴氏之力全心支援我軍。嘿嘿,如此便是萬無一失。”
趙佗哈哈一笑,指著麗食其道:“先生果真大才,此乃妙計。”
“除了戴瑜之外,我還要再征召戴氏五百青壯從軍,給他們一個‘升爵立功’的機會。”
“另外,除了安撫外,也要給予戴氏相應處罰,如此方能服眾。我軍此番東行的後續糧秣,便由那戴武來提供。想來軍中有戴瑜和五百戴氏之人相從,那戴武必然心甘情願,儘心儘力。”
麗食其嘿嘿笑道:“軍候之見,亦是高明至極!”
菑縣的事情,趙佗很快就安排妥當。
在秦國中央任命的菑縣令和縣尉到達前,菑縣的行政諸事,由趙佗申報上去的縣丞戴武來負責處理。
軍事上則由趙佗留在此處鎮守的五百主張賀進行管理。
至於戴瑜被征召隨軍之事,戴武心中雖然難舍,但也無可奈何。
反而是戴瑜神色興奮,他對戴武說道:“父親,我昔日學兵法,略有所得,便自認為可比天下名將。經過那一夜戰敗,方知天下之人,亦是強者輩出,比我高明者不知凡幾。我觀這趙軍候年紀輕輕,便用兵如神,他日必定能成為當世名將。我願隨他東行,學其用兵之術!”
說到這裡,戴瑜想起趙佗對他所說的話語,昂首道:“趙軍候所言‘格局’二字,我今日也已經明白了。往昔我隻將全部心思放在這菑縣一隅之地,想著區區縣令之位。而不知天下之大,遠勝於此。我亦當如趙軍候所說,要打開自己的格局,走出這小小的菑縣。”
“如今正是秦國東出,伐滅六國的時候,亦是我等男兒征戰天下,建功立業的機會。”
“趙軍候說得對,小小縣令算得了什麼?”
“大丈夫居世,生當封侯,死當廟食!”
“我戴瑜,就要去隨趙軍候,戰場覓封侯!”
待到第二日。
精神抖擻的五千秦軍,列隊走出菑縣東門。
黑色旌旗隨風飄蕩。
秦軍手中的矛戟,所指的方向,是正東方的單父。